端木竫云也呆住了。“粪……粪坑?太惨了吧?”
端木净尘悠悠然地为自己斟了杯酒。“当时你还差点被屎尿淹死了呢!”
九儿张口结舌,端木竫云目瞪口呆。
“记得爹娘抱你回家之後,你身上的臭味直到三年之後才消失……”
九儿恶心地呕了一声,端木竫云困难地咽了口唾沫。
“……最糟糕的是,每次喂你喝羊奶,不抱你到茅房旁边你就喝不下……”
“够了!”端木竫云举双手投降。“我还是爹娘亲生的就好了。”
“咦?”九儿愕然。
端木净尘斜睨向弟弟,两眼中轻扬起揶揄的神釆。“你确定?”
端木竫云叹气。“确定。”早知道斗不过金字招牌的老狐狸了!
“不後悔?”
更深的叹息。“不後悔。”
端木净尘逸出笑声,颔首。“那好,记住,下次又想说你是捡来的时候,直接说是从粪坑里捞起来的就行了。”
九儿听得满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麽呀?”
“说我是笨蛋!”端木竫云喃喃道,把剩下的鸡屁股塞进嘴里。
九儿看看神情沮丧的端木弟弟,又看看唇露浅笑,眼神温和的端木哥哥,然後疑惑地凑向端木竫云耳傍低语。
“喂!三公子,端木大哥人很好啊!为什麽你和二公子好像都很怕他?”
“好?”端木竫云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不敢光明正大地给大哥好“看”,只敢偷偷摸摸瞪他一眼,还不敢太用力。“好个屁!”
九儿眨了眨眼,声音更低了。“难不成端木大哥平常好好说话,可是一旦发起火来就很可怕?譬如会骂得人狗血淋头,或者把人揍成一团肉泥之类的?”
“才怪!”端木竫云白眼一翻。“大哥才不会做那种傻事呢!他生平从不发火,也不骂人,更不可能揍我们。”
“那你们为什麽那麽怕他?”
端木竫云恨恨地自己扒下另一支鸡腿。“因为他虽然不会骂人,也不会揍人,却会把我们扒光光丢进城里来亮相展览。”
九儿呆的一呆。“欸?!”
“我第一次被丢到城里的大街上时是十二岁,那时候他还给我留了一条里裤,比二哥好,二哥第一次被丢进城里时,真的是全身被扒光了,请你想像一下,一个十四岁的大孩子是如何光不溜丢的从城里逃回山庄里去,因为沿途上那些基於同情想施舍给他一条裤子的人都被大哥阻止了。”
睁大眸子,九儿真的开始想像了,不一会儿,她突然噗哧一声,旋即忍俊不禁地趴在桌上大笑。
“好……好惨!”
“还有更惨的呢!”端木竫云忿忿不平地咕哝。“我们最後一次被大哥扔进城里是在我十六岁,二哥十八岁的时候,而且是全身光溜溜的一起被扔过来,就在清晨最热闹的早市上,还被点了穴道,别说逃了,连半根头发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在我们四周欣赏兼评鉴……”
九儿好似发了疯似的狂笑。
“……被男人看还没什麽,偏偏那些姑娘家一边尖叫着好像要昏倒了,却拖拖拉拉的死也不晕过去,还一边拚命把眼珠子丢过来……”
敲着桌子,九儿继续狂笑。
“……最後居然有人当街拍卖我们……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两百两……一千两……五千两……”
九儿已经笑到快没气了。
“……那一回之後,整整有两年时间我和二哥都不敢踏进城里半步。”
九儿蓦然一把攫住端木净尘的手腕,双颊上泪痕斑斑。
“端……端木大哥,你……你好厉害!”
端木净尘笑吟吟地举了举酒杯。“多谢夸奖。”
“不过……不过如果二公子和三公子是姑娘家,”九儿横臂抹着泪水。“端木大哥就不会这麽做了吧?”
端木净尘笑颜不改。“你说呢?”
咦?她说?
当然是不可能啦!对不对?他怎麽可能对自己的亲妹妹做那种事,对不对?那太离谱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