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曼玥没想到萧宗延刚才问她要不要上班,是因为他今天要上班。
堂堂集团总裁还没有她一个私立医院的小护士假期多。
她笑得好大声。
朱曼玥得意忘形地凑到萧宗延面前,成心惹他不痛快:“哎呦我们萧总怎么周六都不休息啊,是不喜欢吗?”
萧宗延斜了她一眼,继续打领带。
朱曼玥一边惋惜起床后去刷牙洗脸错过了欣赏萧宗延性感的肌肉线条,一边眨着眼用欠揍的语气在萧宗延旁边说:“萧总您这么有钱,怎么连个伺候更衣的贴心人儿都没有啊。好可怜哦,需要我帮忙吗?”
萧宗延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一把拽掉刚打好的领带递到她面前,出其不意地说:“你来。”
朱曼玥:“……”
她是女孩子,怎么会去学男人才要打的领带,不过是口嗨来逗萧宗延玩的。
萧宗延就知道她是故意捣乱,没好气地问她:“你是不是想跟我一起去公司?”
“不了不了,我还是留在这里看家吧。”朱曼玥脖子一缩,连连摇头。
“你看家?”萧宗延一嗤,“让你看家不如养条狗。”
怎么说话的?
“萧宗延!”朱曼玥气得小脸通红。
萧宗延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脸色又恢复严肃:“不是说搬来我这边住是想要独处的时间?怎么,给了你足够的私人空间你还不乐意?”
“乐意,我没说不乐意。”朱曼玥可开心死了,全然忘记了昨天晚上是怎么忏悔的,把发奋图强的意志抛到了九霄云外。
萧宗延平静地奚落:“你们这是什么医院,才实习了两天就开始放假,有去问诊的吗?让你这么闲。”
其实他说的没错,听说他们医院在建的时候就出过事故,工地上死了一名进城打工的建筑工人,周边又都是坟地,阴气看着就重,不怎么吉利。医疗水平更是和市区的三甲医院差得十万八千里,只有卫生质量是达标的。
做做体检还行,疑难杂症就甭想在这儿看了。
所以他们医院的主要收入来源,还是不知名的小公司组织的员工体检。偶尔有附近棚户区的穷人意外受伤,挂个急诊包扎包扎。
正因为如此,朱曼玥这个门门功课擦着及格线过,还补考过好几门的学渣,才能在这儿蹭上个实习机会。
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然以现在医疗领域发展的速度和未来的前景,引得众人趋之若鹜,哪家大医院都不缺打下手的,一个护士名额几百个人竞争,卷生卷死,挤破脑袋都未必能被招进去。
但是此时此刻,朱曼玥当然不能说他们医院不好,否则岂不是承认她是漂亮废物?
朱曼玥叉着腰,骄傲地说:“我们医院正规着呢,制度完善,人力资源分配合理,哪像你们公司不守劳动法,周末连老板都要上班。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周末正常休息。你就接着嫉妒吧。反正你这班是不能上的,你不去上班该群龙无首了。”
萧宗延任由她挤兑,听完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云淡风轻地威胁:“风水轮流转,过阵子我也会来问你为什么不笑了。”
“不需要,我肯定笑口常开!”朱曼玥反客为主,心烦意乱地撵他上班,“快走吧你!迟到了还怎么以身作则?当心你的员工揭竿而起。”
萧宗延不再浪费口舌,驾轻就熟地把领带打好,披上穿了跟没穿一样的西装就气定神闲地出门了。
朱曼玥跑到落地窗前目送了他一程,随后闯进厨房对刚收拾完早餐用过的盘碟的保姆说:“姐姐,你家里还有个小孩要照顾对吧?今天是周末,学校放假,正是难得和孩子交流感情的时候,你回家陪孩子吧,家里你放心交给我,没问题的。”
保姆婉拒:“朱小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是不知道萧先生对卫生清扫的标准,家里的这些桌椅,摆放盆栽的木头架子,都要干净到用指头擦不出一点灰尘,我每天都得用抹布擦一遍,今天还没擦呢。”
“少擦一天没事的,他发现不了的,等他快下班的时候再回来就好了。”
没有萧宗延的命令,保姆还是不敢随便回家。
“前天家里进壁虎了,先生还特地叮嘱我要做好蚊虫消杀,做完还得通风换气。最近北京雾霾大,门窗一开,外边的灰就被吹进来了,肉眼都能看得见。而且先生闻不得一丁点儿异味,我今早一进来就闻到这房里全是酒味,要散好一会儿才能散掉呢。”
朱曼玥这个罪魁祸首闻言尴尬地低下头。
保姆知道她是不适应家里还有别人,微笑着说:“朱小姐,您随意活动,当我不存在就好。不论您在家做什么,我都不会告诉先生的。”
真的?她怎么一点儿不信?
萧宗延的人,她一个都使唤不动,没一个听她话的。
她倒是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可萧宗延呢?
她不能因为他教了她怎么保护自己,就想当然地默认他是好人。
保姆正准备去干活,忽然被朱曼玥叫住。
她轻盈地往前跳了一步,站在保姆身前向保姆打听:“姐姐,廊台行馆是什么地方啊?”
保姆知无不言:“是先生的私宅,不宴客也不卖。早些年有开发商找先生谈生意,想要斥巨资买下那块地皮建度假区,没谈拢,貌似还闹得挺不愉快。”
“他为什么不卖?”朱曼玥好奇,“他一个人要那么大的私宅做什么,他又不经常住。”
“这就不知道了。”保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也不敢妄议先生。”
怎么听着让她瘆得慌,瞬间没底了,想要一探究竟。
朱曼玥强作镇定,追问保姆:“姐姐,廊台行馆你应该去过吧?能给我行馆的地址吗?”
保姆知是知晓,但是胆子小:“没有先生的准允我不能给您。万一先生怪罪下来,我该丢饭碗了。我劝您也不要越这道雷池,先生生起气来很吓人的,之前就有跟您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因为失误被骂哭过。”
可是哪有突击检查还提前通知对方的,她的生命安全才是至关重要的。
朱曼玥确定保姆跟自己不是一伙的,为了防止保姆向萧宗延通风报信,打草惊蛇,也一并瞒着了。
正当她思考怎么从保姆那里套话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存放那些车钥匙的钥匙匣。
她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对保姆说:“好的,你忙吧。呆在家里太闷了,我约闺蜜出去玩了。要是萧宗延回来了我还没回来,你代我转告他一声,免得他担心。”
保姆笑着夸赞:“朱小姐,您还真是会为先生着想。”
朱曼玥保持微笑:“那当然了,我是他没过门的未婚妻嘛~”
等保姆调头离开以后,朱曼玥迅速打开钥匙匣,找到了萧宗延常用的那辆林肯的钥匙。
估计是觉得让司机开车还没他亲自来方便,萧宗延接连几天都自己开着他那辆路虎出的门,今天早上也是。
朱曼玥拿到钥匙以后,出门找到了停在院里2号车库里的林肯,按下了钥匙下的解锁键,探身钻了进去。
萧宗延买的车价格都不低,车载系统无敌,行车路线的数据如果不删,应该会一直保留。
朱曼玥在车载系统上捣鼓了半天,终于在导航里找到了备注为“廊台行馆”的路线,不禁欣喜若狂,当即打电话叫了代驾。
司机老吴也是萧宗延的人。
她都不指望老吴不跟萧宗延告密了,光是听他说话的口气她都嫌烦。
谁知绕开老吴后,半个小时里她下了五单被拒了五单。
第六个代驾来的时候同样骂骂咧咧。
“我就知道!打我进这富人区就有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美女,我就诚心诚意地问问你,你都开得起这车了,不配个专属司机吗?万一我要是一不小心把你这车磕着碰着了,我不得背这辈子都还不完的债。再说我也不会开这车啊。你们有钱人的爱好就是耍我们这些无产阶级玩的是吗?你老老实实打个的不行吗?叫什么代驾?”
不打车自然是因为便于行馆的用人看车识人,顺利放行。
朱曼玥眼下属于病急乱投医,连忙拉住准备拂袖而去的代驾:“大哥,大哥,大哥,你冷静点别激动。你听我说,这车上了保险的,撞了不关你事儿。开法和普通自动档是一样的,有驾照就好。”
代驾松了口气:“去哪儿啊?”
朱曼玥指挥道:“我已经在车里设置好了,跟着导航走就可以了。”
—
廊台行馆的名字起得古色古香,充满传统意蕴,然而朱曼玥在市区见多了披着“公馆”的皮建造的西式建筑,一路上对萧宗延私宅的想象仅局限于城堡。
谁知到了目的地大跌眼镜——萧宗延竟然在半山腰上盖了一座大观园!
青砖黛瓦连绵成片,远看像村落,近看才能体会到府邸的恢宏气派。
门口不但蹲着两座石狮,门上的铜环上也雕着巧夺天工的狮首。
黑色木牌上用鎏金的篆书写着“廊台行馆”四个字。
朱曼玥叫代驾在门口等她一会儿,她去去就回。
毕竟是萧宗延的私人居所,她未经允许私自前来多有冒犯。
只要确认了这里没有密室暗门和她意想不到的恐怖世界,她自会向萧宗延请罪,届时不论他想怎么发落,她都没有怨言。
不过,越是临近做亏心事的节点,她越是心虚,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东窗事发后的场景。
想象中的萧宗延铁青着一张脸,不怒自威:“朱曼玥,你好大的胆子。”
她开始有点害怕了。
可是来都来了,被这样吓回去她又不甘心。
大门口的石缸前,一位身子骨健朗的大爷正拿着大扫帚扫地。
朱曼玥上前自报家门:“您好,我是朱曼玥,萧宗延的未婚妻。他——”
她正准备随便找个由头忽悠,就被大爷心知肚明地打断了:“您请进吧。刚才萧先生知会过了,说您要是来的话,摘些后院的水蜜桃给您尝。”
这下朱曼玥忽然不知所措了。
他怎么知道她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他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待在家,也没对你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