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国公夫人期盼地望着郑王,只等郑王一个回复。
郑王皱着眉,表情有些冷凝,但过了片刻后,他心痛似的叹了口气,上前扶起桓国公夫人。
“舅母说哪里的话,本王只有这一个表弟,自然会为他打算。”
“如此,我就放心了,多谢殿下。”
桓国公夫人闻言,破涕为笑,伸手摸了摸郑焕思的额发,满眼含泪,“往后娘不在你身边,焕思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郑焕思还没反应过来,桓国公夫人忽然拔下头上的银簪,一下子扎入自己的脖子。
鲜血立即迸溅出来。
桓国公夫人这一套动作,像是在心里演练过多次,根本不给他人阻拦的机会。
郑焕思跟桓国公夫人挨得近,鲜血直接溅在他的脸上。
感觉着那粘稠的温润,郑焕思呆愣愣地望着桓国公夫人,“母亲……”
桓国公夫人望着他,似乎有万千不舍,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一张嘴,口中却喷出一大口鲜血。
旋即,她身子一软,缓缓地倒在地上。
“母亲!”
郑焕思惊醒,哭喊一声,扑过去,抱住桓国公夫人,冲着外头凄厉地喊起来。
“来人,快来人啊,大夫,快找大夫!”
宣微也没料到,桓国公夫人会这么快自尽,她皱了一下眉,提步上前,在桓国公夫人身边蹲下来,手指按住桓国公夫人的脖子看了片刻,看向郑焕思,沉声道:“不用找大夫,没用了。”
桓国公夫人那一簪子插得极深,而且分毫不错,直接插在了颈部大动脉之上。
等他们叫来大夫,只怕桓国公夫人身体都凉透了。
宣微也救不了她。
桓国公夫人欠了两条人命,对她有害的有好的,不管怎么说,她都害死了人。
哪怕桓国公那件事不算,可老国公却是,实实在在被她害死的。
一命还一命,这是桓国公夫人自己的选择,她无能为力。
语毕,宣微便站起身来。
郑焕思愣了一瞬,咆哮大哭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母亲,母亲,你看看我啊,我是焕思啊……父亲和祖父都走了,母亲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
郑焕思哭得伤心。
郑王面色沉的厉害,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宣微,低声道:“你跟本王出来。”
宣微见状,大概猜到郑王要找她说什么,便跟在郑王身后,走出房间。
一出来,郑王便沉声问道:“舅父这件事,当真是舅母所为,再无其他?”
“方才殿下不是都听见了吗?”宣微一副不理解郑王为什么这样问。
郑王眯着眼,“你追查这件案子下来,就没查到其他东西?”
“殿下不是让我查桓国公死亡一案吗,我还需要查什么东西?”宣微眨眨眼,一本正经地反问。
郑王真是快气笑了。
他不相信,宣微都在镇国公府查出莺歌院一事,却没有查到莺歌院是谁筹办的。
无外乎,还是想保着太子而已。
思及此,郑王面色阴沉的厉害,审视着宣微,再次重复问了一句。
“宣微,你当真没有再查到其他东西?”
宣微不解,“殿下希望我查出来什么?”
郑王闻言,抿唇不语,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只是盯着宣微不放。
宣微像是没察觉他的异样,见他不说话,便继续道:“殿下叫我查的案子,我已经查完了,如今也有了个答案呈报于陛下,接下来应该没有子美什么事了,那我先告退了。”
语毕,宣微冲郑王福了一礼,便要提步走人。
在她从郑王身边擦肩而过,刚走了两步时,郑王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桓国公的案子,你办的不错,来日本王必有重谢。”
宣微有些讶异地回头看了郑王一眼。
却见郑王没有看她,而是直接提步回了房间。
宣微挑了挑眉,不太懂郑王的意思。
皇宫倾轧下活下来的皇子,一个个都不是蠢笨之人,郑王方才连续问她好几遍,有没有查出其他的事,分明是想借着她的手,将太子翻出来。
假如,她刚才真的把暗娼馆一事说出来,那就等于在郑王面前放了一张投名状。
郑王借由此事,可以打压太子,而她便彻底从太子一脉转为郑王一脉。
可她方才的回复,显然是拒绝了郑王投过来的橄榄枝。
郑王不会不懂,在这件事上,她还是选择站在太子这边。
可是,郑王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宣微这会子,是真有些搞不动郑王是怎么想的。
得。
反正这件事,不会再来烦她就行。
宣微心里啧了一声,便转身出了桓国公府。
桓国公府几位主子相继离世,只怕以后还有得忙。
宣微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在此处,相当灵验。
她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一出桓国公府,她却看到,柳太傅的车架,停在桓国公府外。
柳太傅的车夫,看到宣微出来,便转身朝车内不知说了什么。
很快,宣微便看到柳太傅掀起车帘,露出一张脸来。
看见宣微,柳太傅面色还算沉稳,“子美,我送你回去。”
宣微才不相信,柳太傅来这一遭,只是为了充当接送她的角色,她心里淡笑一声,到底没有拂去柳太傅的面子,提步钻进了车内。
然而,她一进入车内,柳太傅便吩咐车夫离开。
待马车行驶起来,柳太傅才看向她,“方才见你从桓国公府出来,怎么,案子了结了?”
“差不多了。”宣微淡笑,“大约今日下午,或是明日一早,郑王殿下便会将一切,告知陛下。”
“真的查清楚了?”柳太傅闻言,好奇起来,“谁是凶手?”
“凶手是桓国公夫人。”宣微回答的直接,“不过人已经自杀,具体的,夫子明日到了朝堂上,应该便会知晓。”
言外之意,她这就不说了。
柳太傅心里讶异,但也没再追问,只是点点头,“查清楚就好。”
“夫子今日不忌讳地来桓国公府外接我,难道只是为了桓国公一案?”宣微听得柳太傅的话,眸光流转间,微微一笑。
柳太傅神色一僵,有些尴尬,“其实今日,太子本想来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