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和章见宣微似乎打定主意要去桓国公府,思忖道:“这样吧,你先别着急,我派人去桓国公府问问情况,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见……桓国公府毕竟是朝廷勋贵,世袭罔替的爵位,便是要他们配合,我们也不能强压头。”
宣微闻言顿了一下,“那刑部那边呢?也见不到他们人吗?”
“我听说刑部今天还在验尸,也派了一部分人去镇国公府,好像还没去桓国公府。”岳和章道。
宣微略有些疑惑,“桓国公府是这次事件的苦主,刑部人要调查不先去桓国公府,反倒去了镇国公府是什么意思?”
岳和章摊手,“谁知道那些刑部的郎官是怎么想的。”
“刑部现在的尚书还没定下来吧。”宣微眯着眼,问道。
岳和章:“太子和郑王互有举荐之人,暂时还未定下来,尚书一职有侍郎暂代。”
说着,他忽然明白宣微为何这样问,“难不成你怀疑是太子故意叫人先去镇国公府的?”他顿了一下,“你这是怀疑太子真的和莺歌院有关系?”
宣微这一问,看似是随口一问,但仔细想一想,她想问的话大有深意。
若刑部还在太子管辖中,刑部的一举一动,当然受太子指挥。
镇国公和莺歌院有直接的关系,若太子和莺歌院没关系,为何要让人提前去镇国公府查问,而不是去桓国公府?
宣微这是在说,太子和莺歌院有关,让刑部先去镇国公府,是要先跟镇国公府通个气?
岳和章思及此,没等宣微回答,便道:“这断然不可能!”
宣微忽然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岳大人。”
岳和章一噎,默了一瞬,道:“你是什么都没说,但你想说什么,我们都清楚,我就直接跟你说吧,莺歌院的事儿,跟太子绝对没关系。”
太子不傻,如今稳坐太子的位置,只要别犯错,把持住朝政,不要让郑王有可乘之机,那就万事大吉。
在这关头,太子怎么可能去开暗娼馆,还是和刑部勾结,用那些被判了重刑甚至涉嫌谋逆的女眷?
这说到皇上面前,就是等同谋逆。
任何事,只要办了就有蛛丝马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谁都不敢保证这件事永远不会被泄露。
何况这里头还有个桓国公府,那是郑王的舅亲。
太子要办暗娼馆,还把郑王的舅亲拉进来,那不是自己送人头到郑王手上吗?
且桓国公早知道张繁嗣涉及其中,他是太子的人,朝廷上没人不知道,桓国公干嘛不举报张繁嗣?
暗娼馆内人证物证俱在,他们一举报,不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揪出太子殿下,为郑王清除一大障碍吗?
可他们没有,就证明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岳大人,我没其他意思,只是好奇如今刑部到底是谁当家。”宣微说着改口道:“哦不,是从一开始到现在,刑部到底在谁手里。”
岳和章一听,面色一沉,“只怕我们和太子殿下都被骗了!”
张繁嗣如果真是太子的人,就不会背着太子和桓国公府勾搭在一起开设暗娼馆。
宣微道:“这还得去问问太子。”
“算了,我先派人去桓国公府问一下,他们愿不愿意见你,等会儿我再亲自去一趟太子府,问问太子的意思。”
岳和章很快拿定主意。
宣微便点点头,在一旁等着。
岳和章叫来衙役,让其去桓国公府打听一下情况。
衙役腿脚快,跑出去之后,在两刻钟之后,就回到了开封府衙。
岳和章刚换好官袍,打算去一趟东宫,见他那么快回来,便问道:“桓国公府怎么说?”
“桓老国公过身了。”衙役沉声道。
一旁的宣微朝他看过去,“老国公?”
衙役点点头,“听说是在灵堂上晕倒了,被送回去之后,就过身了。”
岳和章看向宣微,“若是这样,桓国公府如今肯定一片慌乱,怕是真没时间见你了。”
“无妨,我去桓国公府附近看看,大人先去太子府吧。”
宣微觉得老国公这过世有点蹊跷,曾经她见过老国公一面,精神矍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绝对的长寿之相,断然不会这样过世。
思及此,她朝岳和章福了一礼,便提步朝外走去。
岳和章思忖着宣微应该有分寸,但还是有些担忧,便对衙役吩咐道:“找两个人,跟在宣解元身后,不要让她进桓国公府。”
宣微如今到底还是白身,贸贸然在这节骨眼上去桓国公府,只会惹得桓国公府不快,更难办事。
衙役应了一声,便出去找了两个兄弟,跟着宣微离开开封府。
岳和章安排后,便让人准备了轿辇,直奔太子府。
结果在半道上,碰见了同样赶往太子妃的柳太傅。
……
太子正在书房一人对弈,听闻下人说岳和章和柳太傅来了,他捏着棋子要落下的动作一顿,抬头朝下人看过去,“他们俩一起来的?”
“是,两位大人一道到的大门处。”
太子落子道:“可曾说过什么?”
“只说有急事需要面见殿下,请殿下无论如何见他一面。”
太子眯起眼来,“这么着急?叫他们进来。”
下人应了一声诺,便转身退下。
很快,岳和章和柳太傅便跟着下人进了太子书房。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岳和章和柳太傅跪下来,异口同声。
太子仍旧坐在棋盘前,闻言他瞥了他们俩一眼,拿出一颗白子,“出什么事了,值得你们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城外发现一处暗娼馆。”岳和章抬起头来,低声道。
太子手里的白子猛地落下。
柳太傅一看,心里一沉。
岳和章同样有些不安的预感,“殿下……”
太子朝一旁的下人看过去。
下人乖觉地退出了书房,并且关上门。
柳太傅心里像是揣了个石头一样,急忙问道:“殿下,暗娼馆果真与殿下有关系?”
太子收回放在棋盘上的心思,转头望着他二人,蹙眉道:“谁查到暗娼馆上面去的?宣微?”
“殿下!”柳太傅惊疑不定,眼里含着失望和费解,“殿下为何要办暗娼馆,还把自己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今日若不是宣微,殿下只怕已经危矣!”
“不过一个暗娼馆,大不了被训斥两句,有何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