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微离开柳家,就直接回了开封府衙。
她回去的时候,谈师爷许是分批次调查那些人的家里住址耽搁了时间,还未回来。
宣微便先去见了岳和章。
岳和章正在看本案的案宗,看到她回来,连忙起身,往她身后看了看,见只有她一个人,不由问道:“谈师爷不是随你去镇国公府了吗,怎么不见他人?”
“我与谈师爷,早就出了镇国公府。”宣微道:“我们从镇国公府的下人口中得知,桓国公当夜之所以从后门离开,是因为要到一处暗娼馆。”
说着,她把暗娼馆的来龙去脉,跟岳和章说了一下。
岳和章听得心惊肉跳,“就在京郊,天子眼皮子底下,竟有这样的事?”
宣微淡声:“事实证明,确实有这样的事。”
岳和章急忙问道:“那你去与太子说了吗?可曾问了殿下的意思?”
“没有,但我已经将此事告知我的夫子。”宣微。
岳和章快步走过来,紧张道:“你应该去与太子说啊!若你告知太子,太子必定能明白你的心意,知道你是一心为他着想的。”
宣微扬唇一笑,“岳大人好心了,但我委实不是为太子着想。”
岳和章一愣。
宣微继续道:“我去告知夫子,只是不想假如有朝一日,太子出事,连累夫子罢了。这件事不管牵扯到的人,是不是太子,只要牵扯到了夫子,我都会压下来。”
岳和章再一愣。
没等他说话,宣微很快跳转了话题。
“我这次来,也不是跟岳大人说这些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我想请岳大人帮忙。”
岳和章压下心里的震惊,缓了缓,道:“什么事?”
宣微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岳和章坐下来说。
岳和章默了一瞬,走到书桌边坐下。
宣微也在另外一侧坐下,才道:“我是想过来,请岳大人帮个忙,让我见一见桓国公的家眷。”
岳和章蹙眉,“这是为何?”
“因为今天的事,我觉得有些疑问。”宣微道:“去到暗娼馆,得知桓国公的人品之后,我和谈师爷都有怀疑过,或许是那些被害死的小姑娘,来报仇了。可是,我仔细检查过,那些人的魂魄都不在了,不存在报仇的可能。因而,我猜想,会不会有可能,是桓国公的家眷,发现了桓国公闲逛暗娼馆,并且做下了那样的事,心有不快,才下了毒手?”
岳和章吃惊,“这不可能吧?我听闻桓国公在家中,只有一个夫人一个小妾,桓国公夫人我是见过的,一个温柔体弱的女子,因为常年卧病,很少出府理事,我也是在太后的祭奠上,见过她一回,她那模样,委实不像是一个会杀人的。那小妾就更不可能了,妾乃丝萝依托乔木,桓国公在,于小妾而言才有荣华富贵可享,要是桓国公死了,于小妾而言,那无疑是天塌了,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宣微沉思道:“话是这么说,但桓国公的尸体,太不正常了。就像是什么东西,刻意报复,手段残忍,为着就是折磨桓国公,大有报仇的意思。若不是暗娼馆的人,也不是桓国公的家眷,那就是说,桓国公还有其他结仇的人,我们还未曾知晓?”
岳和章捋着胡子,微微摇头:“也不太可能,桓国公最是圆滑老成,从来不得罪什么人,要说他有仇家,恨他入骨,我还真想不出来。”说着,他忽然想道:“对了,之前不是说,这案子非人为吗?”
“表面上,确实不是人为,但可以是人为指使。”宣微沉沉地道。
岳和章一惊,“你的意思是,有人为了报复桓国公,又不至于牵扯到自己,所以用那种玩意儿杀人?这怎么可能,那玩意儿也是能操控的?”
宣微挑眉一笑,手臂放在桌上,微微前倾,“怎么不能?岳大人要是不信,不如跟我说一个,你的仇家,只要那人是真的心狠手辣,犯错在身,我也能帮你用这一模一样的方式,杀了他。”
岳和章心脏险些从胸腔里跳出来,看着宣微认真的神色,他才明白,宣微这不是在说笑,而是真能做到,不由更惊了。
他一直以为,鬼凌驾于人之上,那种东西残忍无道,怎么可能会受人的控制?
难不成……有钱能使鬼推磨,还真有可能?
岳和章打了个冷颤,“照你这么说,这案子背后,说不得还有主使?”
宣微颔首,“有可能。”她淡声,“当然,也只是有可能。现在这个案子有两个情况。一是,有生前受辱于桓国公跟前的人,死后复仇;二是,有人催化戾气,借着鬼怪,成为自己的刀,杀了桓国公。若是第二种,杀桓国公的理由,又有其二,一是有仇,二是桓国公的存在,对他不利。”
岳和章:“那依你之见,更像是哪种?”
宣微摇了摇头,“现而今,我也说不准。”
岳和章头都大了,“这案子……真是难办。我不瞒你,今早我去上朝的时候,桓老国公上了朝堂,连带着郑王,一起向陛下禀报了这个案子,陛下把我骂的那叫一个狗血淋头。”
开封府衙毕竟是他在坐镇,眼皮子底下死了人,还是当朝勋贵,他自然得做那个出气筒,揽责任。
不仅如此……
“陛下还让刑部大理寺,协同开封府衙一同查理此案,方才刑部就派人来过,抄录了案宗才回去的,若是迟迟抓不住疑凶,我这顶上乌纱帽怕是不保。”
宣微没想到这事已经闹得的这么大,闻言,她沉声道:“那我就更得请岳大人说句话,让我去见一见桓国公的家眷,以及他周遭交好的人,或许从中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有利于早点破了这个案子。”
岳和章却有些为难,“在朝上,桓老国公跟桓国公夫人,抱着幼子在那哭,桓国公夫人直接哭晕了过去,如今在家中还昏迷不醒,你想见桓国公府的家眷,怕事不易,起码此时不好见。”
宣微蹙眉,“桓国公府难道不想尽早查出这个案子?若是想的话,早些配合开封府衙才是正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