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微收了郑王府的年礼,就知道这消息瞒不住,年下时节本就人来人往,没完没了的恭贺,几家一传,肯定处处都知道。
自然也瞒不过柳太傅和太子殿下。
不过,她等了半日,也没等到太子殿下那边有什么举动,倒是等来了柳太傅的一封信。
柳太傅的信,是夹杂在他送过来的年礼中的。
宣微拆开一看,信上只说,让她明日过府一叙,没说其他的事。
宣微却心知肚明,大约是为了今日,她收了郑王府年礼的事来的。
啧了一声,她就把那封信给烧了。
柳太傅送来的年礼,跟郑王府送来的年礼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只有一些把玩的小玩意和几盒子糕点。
宣微收下后,想了想,让福儿拿着钱,跟她去街上,挑选了一些东西,让福儿代她送去柳太傅府上,算是她孝敬夫子的年礼。
送完年礼后,宣微就跟林家人,一道坐下来,吃了一顿家宴。
宣心雨姐妹俩,早就回婆家了。
但因为宣微和宣林氏、宣心月,以及乔学究和谢志远在的缘故,林家的家宴,看上去还挺热闹的。
就连早就入嗣胡家的林厄,今日也被叫回来,一同团聚了。
不过林厄如今彻头彻尾的改名换姓了。
他如今叫做胡泽,是林老爷子给他改的名,君子以泽,泽被天下。
希望他能做个正人君子。
但宣微更喜欢叫他林厄,见他回来,便拱手笑道:“大表兄多日不见,身体可还好?”
林厄看上去还是很纤弱,面色有点发白,大约是冷得缘故,穿上了一件厚厚的狐裘大氅,显得整个人好像都团在了大棉被里的既视感,但精神头还算不错,比之前看上去好了不少。
闻言,他笑着回礼,“还好。”
宣微打量着他,“瞧见大表兄气色尚可,可见修养的不错。今年春闱,可要下场?”
林厄道:“嗯,我还是想要下场的。”
一旁,林晋华闻言,关切地道:“你这身体,还未完全痊愈,如何能下场?这到了号房里,滋味儿可不好受,你还年轻,不急在今年,如今该好好休养才是。”
林厄朝林晋华欠了欠身,带了一些不自觉的疏离,却又让人察觉不出来,“父亲过滤了,正因为子归正年轻,身体恢复的快,才应该在今年下场试一试,若是试过了,不能成,也不算辜负我自己多年来的苦读。”
林晋华还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子。
林老太爷倒是很满意,“说的不错,你还年轻,可以多试试,若你愿意下场,便去放手一搏,无论如何,祖父都是支持你的。”
林厄多了一些笑意,“谢谢祖父,。”
林老太爷点点头。
林晋华见自己亲爹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嘴,便哑声不语。
林老夫人见状,便张罗道:“好了,大家都到了,坐下来用饭吧。”
闻言,大家伙便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一大家子人,看着颇为热闹。
今日是初雪节,气氛尚算融洽轻松。
但在他们其乐融融吃饭的时候,有些人却在提心吊胆。
东京府,某条街巷里。
有一个人仓皇的跑着,神色惊恐,一边往前跑,一边时不时地往后面张望,仿佛后面有一个厉鬼,在追赶他一般。
他不停地跑着,一只手捂着腹部,在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指缝里,有粘稠的鲜血流出,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的白雪之中,砸出一个浅浅的红色小坑。
他却顾不上去查看自己的伤势,拼命地往前跑,嘴里不停喊着救命。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但是,今日初雪,按照东京府的规矩,各家各户都在阖府家宴,放鞭炮放天灯,最是嘈杂热闹时,掩盖过了他那微弱的呼救声。
就在他快跑到巷口,看到面前出现一片灯火时,他身后卷来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往后一甩。
紧接着,他整个人就被摔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有一双手,插入了他的心口。
他立时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瞧着那双手,在他心口里搅拌腾挪,从他心口里,将他的心脏抓出来。
他都没来得及呼救,整个人就没了气息。
但那双手的主人,却没有停手,而是顺着他心口的伤,将他的胸腹腔整个剖开……
……
岳和章吃过家宴,正打算去柳太傅府上,与柳太傅秉烛手谈时,就见府衙的衙役,找上门来。
看到捕头过来,岳和章有点诧异,“今日不是放你们回去休沐了吗?怎么突然过来,有事?”
捕头喘了一口气,点点头,“真的出事了!桓国公,死了。”
岳和章正在披大氅的手一震,大氅瞬间从身上掉了下去,“桓国公,死了?”
捕头,“是!就在半个时辰前,被人发现,死在一条小巷里。有人认出来,是桓国公,消息就传到了桓国公府。”
岳和章皱眉,“现如今尸体在哪儿?”
捕头,“还在现场,我们先过去的兄弟,正好碰到了桓国公府的人,桓国公府的人,倒是想把尸体先带走,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捕头欲言又止,“只不过……那尸体,太吓人了,实在是收拾不起来。”
岳和章一听,愕然了一瞬,不知道是有多吓人,竟然让桓国公府的人,都没有办法先收尸。
捕头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去的人也说了,先不要挪动尸体,等大人您和仵作去查看过后,再行挪动,桓国公府便答应下来了。”
“走走走,带我去看看!”岳和章抽了一口冷气,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昨日我在朝上,看到桓国公,面色红润的,还问了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桓国公还说,他家长子不日即将成婚,怎么忽然就……喜事变白事了?”
捕头捡起岳和章掉在地上的大氅,一面给他往身上披,一面道:“这个属下也不清楚,桓国公的人说,今日桓国公是收了帖子,要去镇国公家吃他家嫡孙的满月酒,可到了晚间,一直没回来,问了陪同的小厮,说是没见桓国公出来,再问镇国公家的人,说是桓国公早就一个人从小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