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衡被召进宫，面对荣王拿出的人证、物证和书信，指控他和西越国勾结，嫁祸贺南瑾时，他否认了。

楚衡不仅否认，而且反过来说荣王找人做假证，伪造书信诬陷他，追根究底地问荣王这些东西从何处得来。

荣王自然不会被楚衡牵着走，没回答楚衡的问题，反问楚衡是不是心虚了。

站在一旁的左洪也帮腔，和荣王你一言我一语，对楚衡声色俱厉，质问楚衡为何要陷害贺南瑾，为何要勾结西越国，说楚衡的行径太让人心寒。

楚衡言语间轻蔑而傲慢，和他们针锋相对。

他问荣王，难道就因为他不让荣王把姚折伊接回荣王府这么一点小事，荣王就要用这种卑鄙下作的手段报复他吗？

据贺南瑾所知，荣王几次去镇国王府，试图将姚折伊接回府，结果都被楚衡挡回来了，一点面子都不给荣王留。

齐延烈问起此事时，荣王还抱怨过，言语间对楚衡极其不满。

听到楚衡说他卑鄙下作，荣王气得脸色发黑，说他堂堂王爷，岂容楚衡这般侮辱！

荣王说，他只是就事论事，绝无私怨，让楚衡不要混淆视听，转移话题。

荣王指天立誓，他绝无私心，请齐延烈圣裁。

楚衡骂荣王卑鄙下作，无异于在骂齐延烈。

齐延烈气恼无比，拂袖一扫，龙案上的奏折掉地，之后双手重重地拍了拍龙案，问楚衡认证物证俱全，字迹确凿，他还想狡辩？

楚衡神色倨傲，当着齐延烈的面，将那些证物和书信随手一扔，没当回事。

他说，这么些年了，皇上和荣王还是没有一点长进，让他们换点新花样，每次诬陷人都是假证假信，太老套了，暗指四年前齐延烈和荣王用相同的方式构陷过镇国王。

楚衡言辞犀利，不给齐延烈和荣王留脸面。

他的举动和言语触了齐延烈的逆鳞，齐延烈气得当场将青瓷茶杯砸向他，大吼一声，说楚衡放肆！

楚衡后退了两步，躲开了茶杯，茶杯没砸到他，落到地上碎了，发出清脆的响声。

齐延烈盛怒之声和茶杯摔碎的声音，把候在御书房外的几个太监吓得一哆嗦。

云萧几人见状，纷纷说“皇上息怒”。

楚衡像没事人一样，不缓不慢地抖了抖溅在长袍下摆处的水渍，没有一点认错的意思。

“不是臣放肆。”楚衡负手而立，俊美无暇的面庞上尽是讽刺，“而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看荣王和左洪污蔑他的架势，今日他是回不了镇国王府了。

楚衡心下已经做好了到天牢一游的打算。

“你——”齐延烈额头青筋直冒。

“皇上息怒！皇上保重龙体！”云萧、何书翰和姚纲三人连连劝道。

齐延烈恨恨地瞪了楚衡一眼，坐回到龙案前，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非常看不惯楚衡这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姿态。

荣王给左洪使了个眼色，左洪立马斥道：“楚将军，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圣上？”

楚衡张狂不可一世的性子真是一点没变，皇上盛怒之下砸来的茶杯，他不老老实实受着，还都敢躲。

“难道本将军说错了？”楚衡的语气不咸不淡，“左大人，本将军问你，身为大常寺卿，你核实过那些人证物证的真假吗？你确定书信的字迹出自本将军，并非旁人模仿伪造吗？”

“当然核实过！”左洪毫不犹豫地说。

“本将军一直以为左大人身为大常寺卿，掌平决狱讼，正直无私，明察秋毫，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楚衡微微一笑，“认证物证且先不说，就说书信，本将军的字左大人应该看过不少，左大人难道不知本将军写‘不’字习惯出头，看着像错字？”

楚衡偏头看了荣王一眼，想伪造书信，说他勾结西越国，也要伪造得像一点。

荣王不动声色，当没听见，书信本来就不是重点。

左洪闻言，面色一变，捡起被楚衡扔在地上的书信细看，上面的“不”字确实没出头。

不过，左洪的反应很快，立刻改口道：“就算下官失职，没有核实清楚这封和西越国来往的书信，不能断定楚将军和西越国有勾结，那楚将军嫁祸怀安侯一事呢？楚将军作何解释？”

“还需解释吗？”楚衡游刃有余地说，“既然本将军和西越国勾结一事子虚乌有，雁归林所谓的交易也就不存在，纯属栽赃嫁祸。事情一目了然，如本将军之前所说，雁归林一事，乃怀安侯绑架我未过门的夫人，想要除掉我。”

“楚将军口口声声说怀安侯绑架了郡主，有何证据？”左洪问。

“折伊醒来，一问便知！”楚衡面不改色地说，“折伊昏迷前说过，是怀安侯的人把她抓走的。”

贺南瑾闻言，露出一个轻嘲的笑：“楚将军，你确定郡主说过这话？”

楚衡和他心知肚明，雁归林的姚折伊是假冒的，真的姚折伊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为了除掉他，楚衡连这种谎都说得出口。

他一直以为楚衡此人心高气傲，就算找不到证据证明雁归林的事和他有关，楚衡也不屑做这种栽赃陷害的宵小行径。

原来，竟是他错看了楚衡！

楚衡面不改色地接话：“当然确定！”

贺南瑾，你千算万算，算漏了折伊这一环，折伊对你雁归林的计划一清二楚。

“是确定还是捏造，楚将军自己心里清楚！”左洪盯着楚衡，“反正眼下郡主昏迷不醒，楚将军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郡主尚未过门，楚将军不顾她的声誉，将她强留在府，还不让人靠近，恐怕是为了控制郡主，逼她陷害怀安侯吧。”

“恐怕？原来左大人办案就是凭想象，凭猜测，今日本将军算是长见识了。”

楚衡无谓一笑，看来左洪是打算拿折伊说事了。

“可是下官并非无端想象，无端猜测。”左洪被楚衡噎得脸色通红，压着起问道，“楚将军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何不让王爷和姚大人接郡主回府？姚大人是郡主的亲生父亲，王爷是郡主的义父，他们照顾女儿理所应当！下官怀疑郡主受伤至今未醒，就是楚将军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