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瑾害死了谢皇后，从何说起？

楚衡眼神沉静，望着身边合眼垂下头，一言不发的女子，下意识怀疑此话的真实性。

“贺南瑾——”折伊转眸看向楚衡，迟疑片刻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是师父的心上人。”

沈书尧欺她，伤她，害她，利用她，狠心杀了她的亲人。

此后，她对沈书尧再无半分情意。

他不是还想伤楚衡吗？

好啊，既然如此，正好把他的老底告诉楚衡，让楚衡好好查查他。

“贺南瑾和谢皇后？怎么会？”楚衡一惊，“你确定？”

“我确定，尽管师父从未跟我提过他的名字，我也从未见过他，但他长得和师父画中的男子一模一样。”折伊语气笃定，“那日在认亲礼见到贺南瑾时，我简直不敢相信，所以我假装昏倒，靠到他身上，看了他手臂上的疤。”

认亲礼那日，折伊的一举一动楚衡都看在眼里，她后面这话应该不假。

“谢皇后和他是怎么回事？”

折伊故作沉思：“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师父并未跟我细细说过，只是有一回师父来看我，陪我练字，师父在一旁画了那副画像。”

“你那时候多大？”

谢皇后还陪她练字，而伺候她的两个嬷嬷却一无所知。

“差不多七岁吧，我问画上的人是谁，师父说是一个死去的故人。”折伊眼神微微一黯，“我问师父男子手臂上那个圆圆的是不是胎记，师父说不是，是那个故人为了救她被烫出来的疤。”

楚衡猛然回过神来，莫非画上的男子是沈晏？

据说谢皇后入宫前，和她父亲谢权的一个学生走得很近。

这名学生叫沈晏，字书尧，原本是安王麾下大军中一名小小的百夫长。

后来不知什么缘故，拜在谢权门下。

十六年前，沈书尧回家省亲，家中遭山匪抢劫屠杀，沈家被灭门。

这是一桩极少为人所知的秘事，是秘阁无意间查到的。

“师父那时看画上男子的神情十分悲伤，我那时还小，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直到长大后才恍然明白过来，画中的男子可能是师父的心上人。”

折伊并未留意楚衡，语气陡然森寒。

“师父明明说画中的男子已经死了，可他为什么还活着？我想弄清楚缘由，所以我弹了师父的曲子试探贺南瑾，他听了我的琴声后便追问我的师父是谁，我便更加肯定，他就是师父画中的男子。”

“原来如此。”楚衡应道，“难怪你那天看到贺南瑾会那么失态。”

失态到明知他在怀疑她，却还是当着他的面试探贺南瑾。

折伊承认，那天她的确有些失态。

旁人或许没察觉到异样，但楚衡一天到晚跟着她，盯着她，他肯定一眼就瞧出端倪。

“我知道自己说了那些话以后，肯定引起了贺南瑾的注意，明面上不好查他，我便想转到暗处。”

楚衡挑眉猜测道：“所以你想到了假死？”

“对。”折伊颔首，没有否认，“正好大婚将近，我又没有和将军成婚的打算，假死的话一举二得。”

折伊的思路异常清晰，合情合理地解释了假死的事。

楚衡合了一下眼，折伊，你可真是好算计，果然一石二鸟。

“你假死后，一直暗中跟踪贺南瑾的人？”

楚衡压下心中其他想问的问题，想先弄清贺南瑾的事。

她跟踪贺南瑾肯定发现了不少事。

折伊仰头，情绪有些起伏。

“我潜进怀安侯府，听到贺南瑾对着师父的画像自言自语，他叫师父芷茹。”

若真如此，那贺南瑾是谢皇后的心上人无疑。

所以，贺南瑾和沈书尧是同一个人？

楚衡的手指轻轻地捻着衣角，他早就让人查过贺南瑾的身份，但没有查出异样。

看样子，他得让人重新细查了。

“贺南瑾还说什么了？”

折伊看向楚衡，咬牙切齿地说：“他跟师父说，他想她了，说他见到我了，他原本想等利用我对付完将军以后，就替师父好好照顾我这个徒儿的，可惜我死了。”

贺南瑾话里的意思，楚衡明白。

他向齐延烈谏言，给他和折伊赐婚，是想让折伊做他们的眼线。

结果折伊假死，打乱了贺南瑾和齐延烈对付他的计划。

“利用完我，然后照顾我，这是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吗？”折伊冷笑了一声，“我讨厌被人利用，尤其是一边说着对我好，一边又利用我，恶心！”

见折伊带着怒意，楚衡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自觉地想起了他现在在做的事。

“将军觉得贺南瑾这话是不是很恶心？”折伊水润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楚衡。

折伊的眼神如刀一般锐利，仿佛要将楚衡看穿一般。

楚衡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他是不是还说了其他的？你说他害死谢皇后，是怎么回事？”

折伊的手下意识地抓紧床单，眸中带着水光，恨意甚深：“他没有直说是他害死了师父，但是师父的外祖父一家是他让十三郎杀的！”

楚衡倏然心惊：“安王一家灭门，竟是十三郎所为？”

当年安王一家被灭门，所有人都怀疑是梁帝暗中让人做的，但他不以为然。

梁帝已经将安王打入天牢，他没必要多此一举屠安王满门。

没想到，竟是十三郎所为。

十三郎听贺南瑾的命令，十三郎是西越人，贺南瑾让十三郎杀安王一家……

贺南瑾此举，是想离间大梁朝臣的关系。

据他所知，当时有不少大梁朝臣都为安王说话。

安王尚未定罪，家眷就被屠杀，有心人暗中挑拨一番，朝臣只会怀疑此事是梁帝所为。

“我亲耳听到的，十三郎还问贺南瑾，待抓了将军时候，是否需要灭镇国王府满门。”折伊一字一句地说。

楚衡眼神一冷，灭镇国王府满门？

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看样子贺南瑾在朝堂上一直想扳倒他，并不仅仅只是因为齐延烈的命令，而是有更大的图谋。

沈书尧金蝉脱壳变成贺南瑾，成了齐延烈的心腹，他是想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大齐。

齐延烈这是自己引狼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