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看向折伊，这下他终于明白她在雁归林为什么下手那么绝情狠辣，那么折磨十三郎了。

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甚至比她下手更狠！

楚衡握住折伊的手，她得知此事时，心中该有多恨。

“贺南瑾对师父的家人都下得了手，师父的死定然也和他脱不了干系，贺南瑾肯定利用了师父，利用了师父对他的感情，对他的信任。”

折伊蹙眉红着眼看着楚衡：“将军，你告诉我，贺南瑾对师父真的有情吗？若真的有情，他怎么能对师父对师父的家人下如此狠手？”

楚衡眼神微微一闪，半晌没应。

“依我看，贺南瑾分明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我师傅。”折伊见楚衡没说话，低头看向地面，“他故意接近师父，骗取师父的感情，骗取师父的信任，目的就是想对付师父的家人。”

“若真是这样，就算把贺南瑾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折伊的手攥成了拳头。

她怨恨不平的样子像一记重锤，锤在了楚衡心上。

楚衡屏住呼吸：“如果贺南瑾真的对你师父有情呢？”

折伊看了楚衡一眼，楚衡，你问这个问题，是想暗示什么吗？

沈书尧当然对她有情。

如果没有情，他不会到现在都还画她的画像，不会对着她的画像自言自语，不会还留着她从前送给他的小石头。

可是这种情，她反胃，她厌恶，她不接受！

地球空间那些狗血小说里写的，男人杀女主全家，女主还对他死心塌地的情节绝对不会在她身上发生。

她现在对沈书尧只有恨，只有报复，再无昔日情分！

就算让她亲手杀了沈书尧，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只不过她不想让沈书尧死的那么痛快。

“有情？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只会让我更恶心！打着感情的名义利用比单纯的利用更可怕，更让人心寒，更让人痛恨！”折伊沉沉地吸了口气，“感情容不得一点谎言和欺骗，更容不得这种残忍的利用。”

这些话，折伊是说贺南瑾，也是说楚衡。

楚衡，我真的很痛恨被人利用，尤其是打着感情的幌子利用。

楚衡，贺南瑾在我这里已经等同于死人了，希望你不要让我也这样对你。

楚衡，但愿你能把我的话听进去，但愿你好好想想。

楚衡，如果你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如果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成全你。

楚衡，不要逼我恨你，不要逼我用残忍的方式对你。

楚衡，我真的怕了，所以，不要那么对我。

折伊的话清晰地落入楚衡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尖锐得像针一样。

她说，打着感情的名义利用比单纯的利用更可怕，更让人心寒，更让人痛恨。

她说，感情容不得一点谎言和欺骗。

这就是她的态度，她的立场。

可是，除了用这种办法将折伊留在自己身边，他还能用什么办法？

把她关进大牢吗？

不可能，她武功这么高，对他的病又这般上心，他不想这么对她。

告诉她实情吗？

不能，她来自异世，却在这里有这么多的牵绊，她来这里的目的未明，他怎敢告诉她那么重要的事？那是四万条人命啊，他不敢轻易相信她。

而且要打开那个通道必须要她的命。

她会同意吗？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除了用感情将她留在身边，他别无选择。

楚衡轻咬牙关，凝视折伊，想在她的脸上探寻些什么。

她刚刚说这些话，只是因为贺南瑾有感而发，还是另有所指？

可是，他在折伊脸上没有看出任何异状。

她像是有感而发。

折伊知道楚衡在看她，但她假装不知，垂眸盯着地面。

“总之，我不会让贺南瑾好过的，我要他为师父的死，为师父家人的死付出代价，但凡他想要的东西，我都会通通毁掉，我要他求而不能，生不如死！”

折伊坚定决绝的样子令人心骇。

楚衡，如果你执迷不悟，仍然用感情欺我骗我利用我，我不会手软的。

“折伊，对不起。”楚衡用力抓紧折伊的手，沉沉地说道。

折伊抬眸，收敛了些许情绪：“将军为什么突然跟我说对不起？”

“我好像破坏了你报复贺南瑾的计划。”楚衡带着几分歉意之色，“原来你假死有这个目的，我不知道，我不该把你带回来，让你重新回到贺南瑾的视线里。”

“将军现在知道不该了？早干嘛去了？在雁归林的时候，我都让人跟你说了，我并不想回到将军身边，让将军考虑清楚。”折伊重重地叹了一声，埋怨道，“哼，可将军呢，还不是把我带回来了。”

折伊的嘴撅得可以挂油瓶了。

“可是折伊，我不后悔把你带回来。”楚衡认真地看着折伊。

折伊：“……”

听到楚衡这句话，折伊心里更不好了。

楚衡，你什么意思？

想清楚了再开口！

“不后悔？将军，敢情你刚刚说对不起只是跟我客套客套啊？咱们道歉能真诚点，走点心吗？”折伊磨牙，“那天在雁归林，要不是我杀了十三郎后元气大伤，否则将军压根没有带我回来的机会！”

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说着不该带她回来，一边又说不后悔。

折伊真怕听到她不愿意听，不想听的话。

“折伊，你想报复贺南瑾，我可以帮你。”

“这是我的事，为什么要将军帮？”折伊瞅着楚衡。

“因为我想帮你，折伊，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依着你。”楚衡深邃的眸里带着些许情愫。

“不用，将军，真不用，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做。”

折伊真的不想看见楚衡这么多情的眼神。

她的话很明显是要和他撇清干系，楚衡声线微冷：“你还是想离开？”

“是。”折伊非常诚实地点点头。

“你还要假死一次？”

折伊低头想了一下：“也许吧。”

“你若是再假死，你让荣王夫妇和姚大人怎么办？得知你还活着，你不知道他们有多高兴，你忍心再让他们伤心吗？”楚衡试探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