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一愣：“你师父说我帮过她？”

怎么可能？

他没见过谢皇后啊。

“嗯。”折伊反问，“难道将军自己都不知道？不会吧。”

折伊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但她心中料想他肯定想得起来。

楚衡心下奇怪，他什么时候帮过谢皇后？

知道他和风辞的长相，知道他有胎记，还说他帮过她……

凝神想了好半天，楚衡一惊：“难道那个蒙面女子是谢皇后？”

楚衡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他十三岁，去昌平县的外祖母家小住，闲暇时带着风辞去郊外云泉山庄泡汤池子。

有个蒙面女子被人跟踪，闭气躲在他的汤池子底下。

他当时已然察觉水底有人，但见前来寻她的人不少，而且绝非善类，便示意风辞不要出声，一起不动声色地下了汤池子，掩护了她。

那些人走后，蒙面女子从水底浮起来，笑盈盈地跟他们道谢。

他和风辞当时都没穿衣服，就腰上围了块白巾。

蒙面女子看他们的眼神毫不避讳，把他们看得很不自在，脸上发烧。

“啊——那个，你们没穿衣服，我好像不应该这样看着你们，一时没注意，对不住对不住，两位小兄弟。”

蒙面女子移开目光，缓缓上了岸，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看他们，完全不避男女之嫌。

“咦？小兄弟，我看你和有个人长得很像。”蒙面女子目光潋滟明媚，“你是不是有个大哥叫楚奕呀？”

他当时就很奇怪，蒙面女子竟然提起大哥。

“你是谁？”他没回答，反问她。

“你是楚奕的弟弟楚衡，他是你的随从风辞，对不对？”蒙面女子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小月亮。

蒙面女子竟然连风辞的名字都知道。

“我问你，你到底是谁？”他有点奇怪，她怎么会认识他们。

“不告诉你，这是个秘密。”蒙面女子的语气十分亲和。

“我帮了你，你却不告诉我你是谁，你就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他不满地看着蒙面女子。

她认识他们，他们却不认识她，这种感觉很不好。

“小兄弟，不告诉你们，是为你们好，为你们的安全着想。”蒙面女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要保密哦，不要跟任何人说你们今天见过我，不然你们也会有麻烦的，那些人可不好惹。”

蒙面女子说完后就要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很江湖气息地拱手抱拳：“再次谢谢两位小兄弟，我先走啦，你们慢慢享受。还有，你们的小身板太单薄了，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以后不要挑食，多吃点，多练练，争取把肌肉练出来。”

之后，蒙面女子便飞身离开了。

他不知道蒙面女子长什么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把这件事忘了。

那个蒙面女子说认识大哥，她肯定就是谢皇后。

她在汤池子里看到了他背上的胎记。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见楚衡半天没说话，折伊猜想楚衡肯定想起来了。

当年她秘密潜去大齐调查点事，不小心惹了一个江湖帮派。

对方人多，武功又高，她不想被人发现她的身份，不愿和那个帮派的人正面交锋，无奈之下就躲进了汤池子里。

没想到楚衡和风辞竟然在那里，还顺带帮了她。

那是她第一次见楚衡，也是唯一一次。

折伊到现在都还记得楚衡和风辞脸红扑扑的样子，纯情得不得了。

尤其风辞，还害羞地捂着身子，头低得快插到汤池子里去了。

见楚衡凝眉半天不说话，折伊猜想，楚衡定是想起来了。

“将军是不是想起来了？”折伊看起来比楚衡还兴奋，“快，快跟我说说，你怎么帮师父的？”

楚衡回过神来，略微尴尬地说：“那是我和你师父之间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好奇嘛。”折伊眨巴眼睛，故意逗楚衡，“将军，你怎么脸红了？”

楚衡：“……”

脸好像有点烧烧的。

“哪有。”楚衡嘴硬。

“有！”折伊非常淡定地说。

楚衡，原来你现在也还会害羞啊，还以为你不会了呢。

“你看错了。”楚衡死不承认。

折伊：“……”

楚将军，我没瞎，你真的脸红了。

“将军，你就告诉我嘛，我想多知道点师父的事。”折伊突然抱住楚衡的胳膊，额头不停地往楚衡的肩膀上磕，“将军，求求你了，告诉我嘛，我真的想知道，真的很想很想。”

折伊像个小孩子一样胡搅蛮缠。

她这样，楚衡完全没办法将她和那个在雁归林杀掉十三郎的女子对上号。

折伊，雁归林杀人的那个人真是你吗？

“将军，我都这么坦承了，你就不能也跟我坦承一下？”折伊心下暗笑。

楚衡的手半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决定转移话题。

“此事以后再说。”楚衡一本正经，“你刚刚提起贺南瑾，说起来我正想问你，你是不是认识贺南瑾？”

折伊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故作在意的样子，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重新端坐，不再缠着楚衡。

楚衡打量着折伊的表情，略微沉思了一下：“认亲礼那日，我看你对贺南瑾有点——你和他认识？”

她那天的反应太过激了。

折伊脸色变了变，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心里想着说辞。

“如果——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楚衡见她脸色很不好看，体贴地说。

一提起贺南瑾，她脸色就变得很阴沉。

她在雁归林时对贺南瑾的手下那么狠，完全不留情面，想必是恨极了贺南瑾。

就在楚衡以为折伊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突然听见折伊声音冷冷的，带着怨愤的语气说：“是，我认识贺南瑾，我恨他！我恨他！非常恨他！”

楚衡轻轻地问：“为什么恨他？”

折伊微微咬牙，眼眶红了红。

“因为他害死了师父，害死了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对我的人！”

“谢皇后不是被梁帝赐死的吗？怎么会和贺南瑾有关系？”楚衡很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