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镇国王府。
楚衡和司马独孤在书房说着事,宫女求见。
一进门,宫女就双膝跪地对着楚衡行了一个大礼,神情严肃,十分认真。
“奴婢锦禾,见过将军!奴婢乃皇后娘娘的随侍宫女,亡国时侥幸苟活,刺字为奴,被人牙子多番买卖,饱受折磨。昨日偶遇祭典,不愿看皇后娘娘受辱,便上前阻止。奴婢自知仅凭一人之力无法从百姓手里顺利脱身,这才行刺将军,以求庇佑。多谢将军恕罪,不计前嫌收留奴婢!”
宫女不兜圈子不绕弯,开门见山表明身份来历,向楚衡表示谢意。
“锦禾?哪个锦?哪个禾?”司马独孤的关注点比较清奇。
楚衡收留她两日,既未问过她的姓名来历,也未限制她的自由。
他本意是想晾着她,看看她暗中会不会有什么行动,摸清她进镇国王府的目的,和姚折伊又有何关系。
不曾想她刚到王府,就着急前来说明身份来意,楚衡和司马独孤皆有些意外。
“锦绣的锦,禾苗的禾。”锦禾神态恭敬,举止有礼。
“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你的身份和行刺的目的,我事先已然猜到。”楚衡的手垂在椅子扶手上,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来回搓着,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你深夜前来,就想跟我说这些?”
“自然不是。”锦禾起身,垂首屈身一福,“奴婢斗胆,想给将军请脉。”
楚衡和司马独孤相视一眼,微微惊讶。
“你会诊脉?”楚衡问她。
锦禾谦虚道:“略知一二。”
司马独孤眸光一聚,咬了咬后槽牙,语带轻佻:“你会诊脉又如何?当小爷是死的吗?有小爷在,他用不着其他大夫。”
这个宫女安的什么心?
“这个药,将军和司马公子应该不陌生吧?”锦禾摊开手掌,手心里有几小包药粉。
司马独孤上前拿起一包药粉闻了闻,对着楚衡微微颔首,和姚折伊前几天下的药一模一样。
“你从哪里弄来的?”司马独孤问。
“正午的时候姚折伊给的,她让奴婢找机会放进将军的汤药里。”锦禾如实回答。
楚衡和司马独孤知道宫女没说假话,姚折伊昨日寻机会去见锦禾时,他们就已猜到锦禾进王府后可能会有所动作。
唯一没猜到的是锦禾的动作竟是向他们坦诚,直白得让人不敢相信。
楚衡往后靠了靠:“你想说什么?”
“能否让奴婢先给将军请脉?”锦禾虚行一礼,“之后再容奴婢细说。”
她不相信姚折伊,想自己确认一遍,看看楚衡是否真的如她所说中了“鬼魅”之毒。
楚衡思量片刻,将右手手腕放到桌上,应允了。
莫非锦禾也知道他身上这种毒?
锦禾上前,凝神给楚衡诊脉,诊脉花的时间有些长,能看出诊脉并非她所长。
看着锦禾诊脉的动作,楚衡微沉的眸子掠过一抹淡淡的惊讶,若有所思。
锦禾诊完脉,双眉紧蹙:“借将军笔墨一用。”
司马独孤双手环胸,摸着下巴看着正低头提笔写字的锦禾,凑近楚衡低声问:“什么情况?”
“等等不就知道了。”楚衡不急不躁,面上温和,眸色却渐深。
锦禾写完搁下笔,双手交叠立在长案边道:“请司马公子过目。”
不让楚衡看,反倒让他先看,司马独孤神色一凛,快步上前。
锦禾写的是一份药方,司马独孤看着上面那一味味药,饶是他定力极好,此时也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司马独孤又惊又喜,看向锦禾,还未等他开口,锦禾便道:“奴婢知道司马公子想问什么,没错,这便是将军所中之毒的解药。”
听到“解药”两个字,司马独孤狂喜,看着其中的四味药,嘴上念叨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爷终于知道这种毒里面的主要成分是什么了!”
他研究这种毒已有两年之久,始终拿这毒没辙。
因为这种毒的主要成分里含有一种不知名的毒物,他一直弄不清是什么,没法对症配制解药。
此时见到解药方子,司马独孤瞬间豁然开朗。
虽然还未曾验证,但见司马独孤激动得难以自持,楚衡想这个解毒方子十有八九是真的!
楚衡被这种毒折磨两年多,对找解药一事早已看淡,比起司马独孤肉眼可见的兴奋,他要淡定得多。
起身看着锦禾,楚衡眸里泛光:“你怎知这种毒的解药?你知道它的来历?”
“看来姚折伊没跟将军和司马公子说过这毒的出处。”锦禾的目光在楚衡和司马独孤的脸上扫了一圈,了然明白,正色道,“此毒出自皇后娘娘之手,名叫‘鬼魅’。”
在楚衡中毒之前,司马独孤对此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没想到这种毒居然有名字,而且是谢皇后弄出来的。
“‘鬼魅’,这个名字取得还真是贴切。”司马独孤的心情如惊涛骇浪般难以平复。
他煞费苦心寻找的解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司马独孤有一种不真实感!
“此毒是娘娘无意间提炼出来的,天下间仅有一瓶,此毒不易被人察觉,且容易被大夫误诊为胸痹之症,毒发时尤为痛苦,死状凄惨。娘娘将此毒收藏于寝宫的暗格内,下令不许外传,所以,将军和司马公子没听过此毒也不奇怪。”锦禾解释道。
“难怪小爷查遍医典草集都找不到有关这种毒的记录。”司马独孤惊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有关“鬼魅”的更多事,“你说中这种毒的人死状凄惨,难道以前有人因这种毒而死?”
“死倒是没死,不过也就只剩一口气了。‘鬼魅’刚制出时其实并没有解药,后来因娘娘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误服此毒,娘娘多番尝试才配出解药给小太监解了毒。”锦禾微微垂眸,“所以,奴婢对诊脉虽只是略知皮毛,但对此毒的脉象却很熟悉。”
司马独孤了然,难怪她一摸楚衡的脉象便知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