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阅竟然觉得自己出奇的冷静,可能是以前走商时各种各样的状况都见过,是以觉得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吧?
真的要是有什么矛盾或者大仇了,对方也不会这样冷静,而会一?刀戳过来了。
俞阅盯着这人的眼,冷静的问:“兄台有何高见?”这是个中年人,很?平常的长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人俯近身来,压低了声音对着俞阅小声道:“别干蠢事!明天你要是去给苗杵做了证,就让你不得好死!”
俞阅没出声,也没有动,更没有什么表情。
这持刀的中年人没想到俞阅是这个反应,把刀又?往前一?递,顶在了俞阅的衣服上:“听到了没有?!”
俞阅点头,指了指胸口:“你往这里捅。”
中年人一怔,惊愕于俞阅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这种超出想象的反应,让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是说了,他们这种没什么见识的平民,只要被吓一?吓,什么胆子都没有了么,怎么还?……还让他捅起自己来了。
他只是拿钱来威胁人,并不是想要伤人啊。
怔了一?下后,中年人快速的反应了过来,故做凶猛的道:“你不怕死,你家里人也不怕死吗?!敢不老实,就让你家里人身首分离。”
俞阅变了脸色,轻轻的举起手来:“你别冲动。”
中年男人这下满意了,想多说两句,又?觉得不合适,要走时,却听到俞阅轻声说:“我给你钱,我刚从银庄里取了会子,全给你,你别伤害我家里人。”
中年男人一?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处,眼里有了喜色。
俞阅伸手到了袖子里,将平时用的帕子半包着两张二十两的银票一?同取出来,给对方看了看银票,快速的用手帕包好,递给了对方。
这中年男人伸手接过会子,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喜意,快速的装进了胸襟里,冷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我们两没什么仇吧?谁指使你来的?”俞阅询问。
中年男人原本想看在钱的事?上说了,又?觉得这样做不好,迟疑了一?下,故做凶猛的道:“闭嘴!傻子才告诉你。”
说完,就转身走了。
俞阅看着他出了店门,从袖子里掏出来了八文钱放在桌上,快速的对上着菜的小二道:“菜给我留着,我一?会儿回来吃。”
说完就迅速的出了店里。
一?出了门,左右一看,就见刚才那个威胁他的人竟然还真没有走远,正从头上取下了草帽。
俞阅刚才就觉得这人不像是那种亡命之徒,倒像是个混子,没想到做事?一?点都不仔细,他迅速跟了上去。
走了一?路,对方竟然没有发?现他,可见不是混这口饭吃,而是临时被人雇佣的。
俞阅跟着对方几条街,见他买了酒,在另一家店里点了菜,有人围上去跟那中年人说话,而后两人坐在一起喝起了酒来。
第一盘菜上来的时候,两人慢慢的吃了起来。
俞阅想着这没有小半个时辰,根本就不会吃完,记下这条街和这家店,迅速的离开,找了车,去了衙门。
衙门还没下值呢,不过也快要下值了,一?听说秀才来报案,就不情不愿的去通传了。
府尹见了俞阅,听他把事?说了,沉默着。
俞阅也等着。
其实苗盛被人给考篮里扔了纸条的事?,可大可小。小了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就过去了。
苗杵要追究到底,府尹还受理?了,可见苗杵在府尹这里有人情在。
这算是同样一件事了,他不信府尹不受理?。
不受理?的话,他还?有别的办法。
“光是威胁你,也定不下什么罪。”府尹考虑清楚了事?情,才开了口。
“大人,他还?带走了学生的二十两会子,这种威胁要杀他人全家的人和事?,绝不能姑息!”俞阅行礼道。
府尹便先点了两个衙役和两匹马以及一条狗,让俞阅带着衙役去往那处地方去了,其他的人随后就到。
向来小鬼难缠,俞阅笑着对衙役们说打扰他们,等事?了了要请他们喝酒。
等到了地方,没想到那中年男人竟然还和人喝着酒吃着菜,只是俞阅走时是两个人一?起吃,现在已经变成了四个人一?起吃菜喝酒。
衙役看到俞阅指着人,就笑了:“这倒是用不上黑子了。”
俞阅是知道一?些?衙门里会养狗,找东西时用,是以他才把自己用的手帕给了过去。要是没有养狗,帕子也会是一个物证。
没想到府衙真养了狗,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原还?担心他们人来得时候对方已经离开了呢。
三?人进去,亮了身份,店里的人都有些?吃惊,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直到那中年男人被抓住了,见到了俞阅,有些?微醉的脑子才有些?清醒了过来,张口就骂:“我X你老母的,你竟然敢报官!你不要你家里人性命了!”
俞阅笑了,这人真是个蠢的啊,到了现在还说这话,是怕他的罪名坐不实么?
“你威胁我要杀我、要杀我全家,我害怕,才报的官啊!你被抓了,不就没人敢杀我全家了?”
俞阅应着,他可不是好欺负的,也不会随意就被吓怕了。这种事?,决不能姑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在他决定从苗家那里得到好处,以更快的速度去学堂学习时,就知道这辈子可能会牵扯到苗家的事?情里。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其实他不理?苗家的事?最好,不过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中年男人一?时被俞阅这话给堵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合适。
俞阅又?道:“再说了,你还?拿走了我二十两会子,二十两可不好赚,我总得要回来啊!”
中年男人惊奇了:“会子不是你给我的吗?”
“你都要杀我全家了,我敢不给吗?”俞阅吃惊的问。
“老子没想要你的钱!”中年男人气愤道。
“会子现在在你的怀里。”俞阅道。
衙役上手去掏,果然掏出来了二十两的会子和帕子,还?在左边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刀来。
人脏并获,这案破的太快,衙役们高兴的很?,立刻将男人压向了衙门。
来得时候三?人骑了两匹马,俞阅和一?个衙役一匹,另一个衙役一匹。
回去的时候,还?是骑的两匹马,不过这次没有奔马,而是俞阅骑一?匹,另两人骑一?匹,将犯人绑着手拉着。
半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后来来支援的人,见到人竟然已经抓住了,都高兴的往回走。
到了衙门的时候,苗杵已经过来了,想来已经被府尹通知过了。
他有些?愧疚的对俞阅道:“唉,看来,真是不该麻烦你。”
原本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他们吃个小亏。反正陷害盛儿的人,对于他们来说,连个棋子都算不上,被罚了也就罚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霸道,半点亏都不吃。
俞阅摇头:“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而是该不该的问题。有时候,你越退缩,越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只得跟他们硬碰硬,闹得人尽皆知了,他们才会有所顾忌。”
苗杵听了这话有些?恍惚,想说什么,又?觉得在这里不合适,只得先忍了,过后再跟俞阅聊。
人抓回来,府尹也没升堂,就让衙役审问了一?番。
这人也是个软蛋,没行刑呢就都交待了,也不知道是笨还?是怎么的,也没有狡辩说那帕子不是俞阅的或者说是那帕子是他捡的。
反正就是认了这事?。
他就是拿钱办事?,顺便拿了俞阅的钱而已。至于指使他的人,他也不认识,昨天天黑,也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只知道是个男人。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晚了,苗杵就送俞阅回去。
路上,两人在车上说起了这事?,苗杵问俞阅:“那依你的意思,这堂还?是要升了?”
俞阅点头。
苗杵有些?迟疑:“要是没有这事?,我还?真追究到底了。只是现在会威胁到你和你的家里人,我就有些?不想做了。”
“人生是自己过的,你想告就告,不想告就不告,不要考虑我被人威胁这件事。”俞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来。
苗杵有些?感动,他知道俞阅说的对,可是,他怎么能把一?个朋友拉进苗家这场理不清的事?情里边去呢?
他便迟疑不定,纠结难断。
“其实,从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来,对方那种霸道的心性脾气。这种性子,即使你这次放手了,他们也不会给你什么好路走。”俞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俞阅这话,苗杵很认同,想了半路,一?直想到了俞阅的家里时,才道:“我做好决定了,这事?就不追究了,随便关个几天放了他吧。”
他怕俞阅觉得自己胆怯心软,认真道:“我也知道被欺负的时候不能轻易放过,只是知道是另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今天听了你的话,我才发?现我真是有些?软弱了,只知道一?昧的躲避,却没有正面困难的勇气。尤其是躲避不能给我带来安定的生活,只能给我带来麻烦时,我就知道我以往的做法错了。”
俞阅摇头:“也未必是错,你对抗了,也许就是玉石俱焚。或者说,是鸡蛋碰石头更为恰当。”
“鸡蛋不去碰石头,石头却偏要来碰鸡蛋,那我就只能奋起反抗了。不过为免打草惊蛇,这次就算了,我要先做好相应的准备。”苗杵解释着自己这次不追究的行为。
俞阅点头,准备下车,苗杵叫住了他,问:“那你遇到的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做?”
俞阅反问他:“你想我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兔子洋洋”小天使灌溉营养液+5,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