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大夫笑了:“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很少有人知道我这里有这种病人。”
俞阅以前是听人说过这事,今天也是寻着知道的地方找来,来之前并不确定能找到人。
没想到一下就找对了。
他原本打算,要是时大夫说是他这里没有得花柳病的人,他就向他打听哪里有。
他笑着回应时大夫:“偶然知道的。”
时大夫也不再追问。
三人出了三门,到了二院里的时候,时大夫站定,对着苗盛小声劝道:“年轻人不要贪图一时新鲜好玩,为了快活丢了命的多的是。自己受病痛折磨,家里人也跟着难受。”
苗盛认真点头:“我没学坏,是他杞人忧天,非要带我过来。”
时大夫也不管苗盛到底是说实话还是说虚话,又再教育了他们几句,店里伙计来叫,他才停住,应了一声出去了。
苗盛想说什么,看了一下这二院里也有人,便拉着俞阅快速的出了时大夫的医馆。
向一边走了十几丈,到了一家还没有开门的店前,苗盛大松了一口气,抖了抖身子,对着俞阅道:“那人身上看得我好恶心,我觉得我三五天都吃不下去饭了。”
“去烟花之地,就容易得那种病。不过别人是看运气好坏,而你……”俞阅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苗家的情况他不清楚也管不得,有些话就说不了。
“我怎么样?”苗盛好奇的问。
“算了,回去吧。”俞阅摇了摇头,决定今天就要去找苗杵说一说这个事儿。
两人一时没有找到车,就走了一会儿。才遇到了个敞篷的骡车。
苗盛无奈的坐了上去:“去书院的路离我家近,这车连个车厢都没有,万一要是被我爹看到我了,那我就惨了。”
俞阅坐车上,不客气的道:“看到了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逃课。”
“我就逃我就逃,我下次还逃。”苗盛快速贫嘴,看俞阅没半点反应,觉得故意说这话真是白费功夫,根本就气不着人,就不再逗俞阅,认真道,“好了我不说了,以后好好念书。”
车子向着白鹿书院那边走,都过了两条街了,苗盛慢慢的松了口气,觉得遇到他爹的可能性很小了。
没想到,这条街一过,竟然遇到了苗杵。
苗杵先是意外了一下,接着就沉了脸。
苗盛哀叹一声,两手捂住脸:“我爹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这样两遍念完了以后,他放下手对着俞阅诉苦:“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出来玩,先是被你撞见,接着又被我爹撞见!这都过了我家三条街了!三条街,竟然还能遇到我爹!”
俞阅让车夫停下了车,付了他车钱,苗杵已经走过来了。
苗杵打量了两人一眼,也不问怎么回事就盯着苗盛看。
苗盛不敢说话,装死。
俞阅用手肘撞了一下苗盛腰:“说话呀,还是要我给你说不成?”
“我说我说。”苗盛应着,快速的对着苗杵道,“爹,我有个同窗,他妻子生孩子时难产死掉了,一尸两命呢,孩子还是个仔呢,他家两代单传,你说是不是很惨?真是太惨了!
看他那伤心的样子,我们几个同窗就在昨天下学以后快马加鞭带他来府里散心,没想到遇到了俞阅,我们很长时间不见就去他宿舍里住了一晚,今天早早起来就要回书院里去了。”
“是这么回事?”苗杵怀疑的问俞阅。
“也算是这么回事。”俞阅点头,也不说明苗盛隐瞒的那些。
“什么叫也算,本来就是这么回事!我也没说谎!”苗盛义正言辞。
“既然已经到了城里,那就回家一趟吧,你娘几天没见你都想你了。”苗杵不再问,叫两人下了车,去坐自家的车。
三人回了苗家,苗杵让苗盛去跟他娘说话,自己去了书房。
俞阅跟了进去,对着苗杵把遇到苗盛的事说了。
苗杵笑骂一句:“我就知道那小子心里贼着呢!”说完后,就皱眉沉思起来。
俞阅在旁边适时说了带苗盛去了医馆的事,最后坦诚道:“其实看你的家底,我也知道你家里的背景跟一般人不一样。我看贾俊和万立这两个……总有些不对劲的感觉,他们是不是怀着什么不好目的到苗盛身边?”
苗杵神色平静的望俞阅,并不应话。
俞阅观察苗杵神色,不见有什么不悦,才接着道:“苗盛也大了,以我个人的意见,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让他知道,这样他才不置于豪无防备。孩子是要精心呵护着长大,不过也不能半点风雨都经不起。”
苗杵皱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去看一下盛儿。”
苗盛见了他爹,心提了起来,就怕俞阅说了实话他遭殃。结果没见他爹神色有什么变化,就松了一口气,以为俞阅给他保密了。
他跑出去,进了书房,高兴的一拳捶到了俞阅的肩头:“可以啊,是好兄弟!我还怕你给我爹告状呢!”
“告状了又怎么样?你爹你娘除了更加忧虑,还能真舍得打你不成?”俞阅反问。
苗盛有些莫名其妙,打量俞阅一眼:“你这词用的不对吧,应该是担心,而不是忧虑。”
俞阅轻轻的长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做什么叹气啊,你这才多大啊,再叹气可要长皱眉了。说吧,你想吃什么,我让家吴婆子给你做。”苗盛问。
两人本来打算在路上看到想吃的千层饼再去吃,没想到还没遇到呢,就先遇到了苗杵。
“我一会儿回去在路上吃吧。”苗家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做好了饭,没有多余的。
“吃吧吃吧,稀饭一人少舀半勺,你的就出来了,我娘说今天麻圆炸的多,还有油条呢。”
苗盛肚子饿了,去叫他爹吃饭,苗杵让他跟俞阅先吃,苗盛就让吴婆端了饭过来,跟俞阅两个人吃起来。
苗杵已经在屋子里跟夫人说苗杵逃课去彩楼的事,忧虑的很:“现在去彩楼吃饭,以后就去花楼吃饭,再就是……”
苗夫人担心的说:“俞阅带盛儿去医馆看得了花柳病人的事……不太妥当吧?要是盛儿心里害怕,以后……”影响了房事,可就糟糕了。
苗杵有些心烦,口气就有些不好:“现在了还担心那个,男人那事就是与生俱来的!我在考虑,我们到底要不要告诉盛儿京城的事?”
苗夫人也不在意苗杵的态度,她同样也担心着呢,能体谅。
她思索了一会儿后,道:“我觉得俞阅说的也有道理,告诉盛儿也好,让他防备着人心,小心一些自己身边的人,免得到时候被人暗算了,还都不知道原因。”
“他还小,说那些他会不会承担不起来?会不会……”苗杵顾虑的多了。
苗夫人在这一点上,反倒是看的更开一点:“或许会让他有很大的压力,却未尝不是好事。你看看俞阅,家穷,压力大,想的多,就成熟稳重懂事。”
“我……”
苗杵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苗夫人打断了:“你忘记了我们当初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们从那个牢笼里挣脱出来不容易,受了很多苦,想要自己的孩子过的无忧无虑本没有错,可我也应该把我们的经验教给他。盛儿总有一天要长大!”
苗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轻声啜泣。
苗杵拿了手帕给她,苗夫人接过了,擦了擦眼泪,才道:“与其让他到时候承受疾风骤雨,还不如现在就让他开始接受风雨。只有让他知道了人心险恶,他才能慢慢成长,我们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人世。”
苗杵不再说话,而是沉默了下来思索着。
苗夫人又道:“贾俊我们能查出来有点问题,万立却是半点都查不出来。现在我有些担心的是,俞阅他到底会不会是另一个万立?所谓灯下黑,就是最熟悉最亲近的人,反倒是最不容易防备,这是我们得过的教训。”
是以,哪怕俞阅是一个真心的朋友,苗夫人也不敢冒险。她就一个孩子,半点输不起。
夫妻两在房间里商量着事,听到俞阅他们吃完了饭,苗杵就带着东西出去了。
“你娘找你呢。”见了苗盛后,苗杵就对他这样说。
苗盛立刻就出去了,俞阅看出来,苗杵应该是有话要对他说,支走了苗盛。
苗杵没有迟疑,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递给了俞阅:“上次出海赚了钱,我也不能因着借给你钱就占你便宜,把盈利全拿了,那五分利还是要分给你的。钱我不方便,这房契给你,以后安德县的书店四宝店和纸坊,就是你的了。”
俞阅有些意外,接过了一看,除了安德县那三家店的房契外,连转让的契书的都写好了。
契书上的墨早都干了,押也画了,连见证人都是赵夫子,可见不是今天写成的。苗杵早有了把店给他的想法。
只要他画了押后,去衙门里过个明路,那三家店连同店里的东西都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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