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阅有些意外,问:“犯事了?”
“不是,听说拉肚子拉的厉害,考不了了。”
俞阅点了点头,猜着就是出了意外,不可能是身体累的受不了。院试每场只考一天,又不是像乡试那样要一考考三天,一共考九天,到最后有人撑不住很正常,这才第一场,自然不会是被时间拖累的受不了。
“吃坏肚子了吧?”俞阅跟着父亲顺着人群向外走,问着。就是不知道运气不好刚好吃坏了肚子,还是被人给害了。
“我猜着也是。”俞父边说边打量俞阅,小心的问:“要不,我背你回去。”
俞阅失笑:“我好着呢,不用。”
俞父连忙应:“我看你也不像有碍的样子。”说完觉得这话不对,又“呸”“呸”两声连打自己的嘴巴。
客栈离的不远,俞父解释着:“本来想是驾着车过来,东家叫我坐他车呢,我想着我驾车技术也不好,在这里冲撞了别人也倒霉,万一带累了你更是不好,就想着不如背你回去算了。”
父子两边聊边走了回去。
回去时,苗盛与韦琢已经把自己的试卷大概写了下来,韦举人与苗杵已经点评完了,苗杵询问韦举人的意见,韦举人笑:“正场应是能过。”
苗盛与韦琢听了高兴,苗盛兴奋道:“这场肯定能过啊,十有八九的人都能留下,我要过不了,干脆不要考了。”
这时俞阅已经回房间放了考篮推门进来时听见了,笑着开玩笑:“第一场过了算什么本事,发案的时候有你的名字才算本事。”
韦琢在旁边补充道:“我还看到有跟我爷一样年纪的人,这可不好考。”
“我出来时刚好也看见白了头发的。”俞阅再次补刀。
苗盛不乐意的抿着嘴,叹气:“连秀才都考不上的肯定是懒而不是笨,看看裴家就知道了。”
苗杵心下满意,他儿子就是不稳重,一有高兴的事人就能飞上天去,交这样两位朋友很好。
俞阅跟着点头,他上辈子自然也听过“宰相之家”的名号。
韦举人也是一副明白的样子,只有韦琢和俞父不知道裴家,俞父是想着私下里问问俞阅,韦琢却是不解道:“也有些人是真的笨啊,这个裴家人都能考上秀才吗?这么厉害?”
韦举人:“……”他儿子的见识,好像是三人里最低的。
以韦琢的年龄来讲,不知道裴家很正常,只是一对比苗盛和俞阅,就显得差了些。
这也是韦举人为什么考上了举人后,反而和地位比自己低的苗杵相处起来从来没有架子关系比起以前来也越加好了,一是他性情本来就好,二是韦琢交的这两个朋友他很认可,想长久与他们相交下去。
“被家训逼的吧。”俞阅道,目光扫向桌子上两人的试卷。
苗盛想说裴家事的念头一下子就转到考试上,连忙拿起一边的笔对着俞阅催促:“快快快,写出你的卷子让我们看看,我可是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你没忘,能全默写下来。”
韦琢本来还想再问,一听这话注意力也转到了俞阅这边,抽了一张纸就递了过去:“我只把诗默写下来,论题默了一半,其它记得都不清了。”
俞阅也想让大家看看,接过纸提起笔就默写起来。他先把诗默了出来,又再默论。
他边写大家边看,等全默完了四书文,大家也看完了,苗杵在一边感叹道:“卷子答的挺好啊,三年多就能学成这个样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韦举人跟着点头:“论与文都没有问题,诗还差了些。”
俞阅看了苗盛与韦琢的诗,果然比自己做的好些,几人探讨了一番,最后苗盛又说起考场有人拉肚子快昏过去被背了出来的事,感叹道:“俞阅说的没错,考试之前还是不要随便吃东西,说不得他是远一点的县里过来的考子,吃了府里的东西不习惯才拉肚子影响了考试。”
苗杵笑道:“是以你要向俞阅学,做事细心周全一点,免得横生事端。”
苗盛听了也没有生气,认同的点了点头。
俞阅笑了,苗盛是个有错就改的性子,也善于向别人学习。
再没什么事,大家也累了,俞阅就回了自己屋子。
一回屋子,俞阅连忙去提水壶:“爹有凉开水么,我渴死了!”
俞父一听,连忙给俞阅倒水,心下羞愧:“我上了车到半路上才想起没给你带水,本来是准备了,东家一叫我走,我一着急给忘记了,又不好叫他停下放我回来取,到了地方又担心我要是走了你出来了我不在,就想着不行给你在外边买点水。”
俞阅听了这话,心下感叹,端着俞父递过来的杯子没喝水,而是认真的说:“我要是这次真考上了秀才,爹你也不用再觉得低人一等了。”
俞父领着苗杵这个秀才的工钱,哪怕苗杵再可亲,俞父在苗杵这个东家面前心里也没半分底气,老实到连话都不敢多说。
一句话,猛然听得俞父鼻子大酸狠狠疼起来,眼里泛起雾气,嗡声道:“好!好儿子!”
俞阅喝了水,又倒了两杯,俞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高兴道:“韦举人都说你文章做的好,这次……”
“他们只说我进步快,没说我文章做的好,谁知道过不过呢,不过第一场大部分人都能录取,应该会过了。”俞阅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就没让俞父报有太大的期望,免得他到时候失望。
俞父这两年虽然认了一些字,知道一些科举的事,但不懂学习的事,只笑道:“考了再说,考了再说。”
“我有些累,先睡了。”俞阅打了个哈欠道,向床边走去。
“不先吃点东西?”俞父问。苗盛出考场的时候就说他饿死了要吃饭。
“不了,不太饿,免得积食。”俞阅坐在床上脱了鞋,脱了上衫,拉了张薄被就睡。
一觉睡到天快亮时才被尿憋醒。
他肚子也饿了,就借着微弱的月光起床穿衣后去解了手,就这动静,俞父也没醒,想来是这两天累着了。
梳洗后出了房间下了楼,客栈的大门已经开了,只是安静一点,人少。
客栈附近有一处小摊位上的包子挺好吃的,俞阅感觉很多年没吃过了,过去吃饭。
时间还早,没想到摊位上人还不少,看样子像是一些要去上早工的人。
走时天已经很亮了,俞阅原本想着带些回去,想着回去了苗盛他们怕是没醒,等醒了放凉了不好吃,就没带。
回去时俞父刚醒,正在楼下找俞阅呢,见了他松了一口气:“走时你也不说一声,我就说怎么醒来不见你人了。”
“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俞阅解释自己饿了出去找吃的。
“你对府城不熟,别乱跑。”俞父叮嘱道。
俞阅点着头,也不会说他对九江府熟的很。
俞父收拾好去吃饭,回来之前苗盛韦琢那边也起来找他了。苗盛说他爹要带他去见好友,韦琢也要跟他爹拜访朋友,问俞阅干什么。
“我爹以前服役时重活干多了,腰受了损,带他去医馆看看。”俞阅笑道。
又说了一会儿话,俞父回来,就各忙各的了。
俞阅找人问了府里有名气的医馆,驾了车,拉了俞父去看腰。
等到了地方,俞父才知道要来干什么,脸上眼里带着笑,说出的却是责怪的话:“家里钱也没多少,将来还要给你们兄弟娶媳妇,府城里的药很贵,乱花这钱干什么!你娘知道了还不得骂咱们。”
“都来了府城当然也来看一下,还能等腰疼的时候再特意跑来看?府成药贵大夫医术也好啊,能给你把腰治好了,钱掏的多也花的值。”俞阅拉着俞父进去。
“其实我这两年腰也没怎么疼过了,又不干重活,不出力,好长时间都没有犯过了。”俞父笑着说。
俞家自从买了牛后,地里的活做起来也轻便了,加之俞大哥年龄大起来也顶事了,农忙放假时会干活。
因着学堂放假学子多起来,俞父反倒是忙一点,俞大伯也会抽空回来做事,忙不过来就会花钱叫人来帮一下忙。
俞阅受上辈子影响,这辈子人好似也变娇气了,受不得累,帮忙干一天活第二天浑身疼躺床上起不来,齐氏看俞阅念书好,就不让俞阅干活。
大娘吴氏曾经不满,抱怨过凭什么只自家男人儿子辛苦让别人歇着。
韩氏还没开口,齐氏就不满的拉了脸骂她:“现在的日子还有什么不好?!要不是老二给老大找了事儿做,你还有功夫在这里抱怨?!人要知足!”
吴氏一下子就不出声了。她当年感激俞父给俞大伯找到工钱高的事儿是真的感谢,时间长了抱怨也是真的抱怨,普通人就是这个样子。
被婆婆骂了,吴氏觉得齐氏说的也是,不再出声了。
不过俞阅听到以后,私下里就找了俞父,说以后农忙里自家出钱雇两个人,不然全家人干活太累了,俞父也同意了,就这样解决了家庭矛盾。
因着俞父不干重活了,腰疼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疼一下也能忍受,是以才不想花冤枉钱。
人都来了,俞阅才不同意不治,反驳:“那一下子治好了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