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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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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他中枪了,止血药消炎药,随便什么药都带过来!你快来,我们在慈仁医院!”常文远在电话里声音完全变了调。

那群倭国王八蛋果然又对常先生下了手!还特意赶在他出国之前,这是一定要他死!

春妮问他:“常先生现在怎样?”

“他大腿和肋下中了一枪,在抢救室抢救。”电话里,常文远的呼吸非常急促。

“我马上来!”

春妮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在轻微抖动。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倭国人!倭国人!!

春妮一刻也不敢停,冲到大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加了一块钱让差头快点开。在车上,她偷偷将存放了两辈子的酒精,云南白药和青霉素取出来,撕掉标签攥在手里,又取出纸笔,在车上写了些注意事项。心里默念着:快点,再快点!

数分钟过后,慈仁医院到了。春妮跳下汽车,直奔慈仁医院抢救室。

幸好她上个月来过一回,还记得抢救室怎么走,经过卫生间时,春妮想起一件事,钻进去取了好几样止血补血的中药材,跟酒精,白药和青霉素都放在包袱里,朝抢救室跑去。

离着大老远,春妮听见一群人痛哭的声音,她心中一凉:莫不是来晚了?

正在这时,一个人从拐角处冲过来,春妮走得太急,顿时跟他撞了个满怀!

那人看见是她,顾不上其他:“药带来了吗?”

“带了,消炎药和止血药都有,”春妮将包袱打开:“要哪一种药?”

“止血药是哪种?医生说,伯父的血一直止不住,再流下去怕会出大问题!”

春妮拿出白药:“云南白药,快拿去用。”

“文远。”春妮上次有过一面的中年妇人也走了过来,几天功夫,她憔悴得不成样子。

常文远将白药递给她:“伯母,这是我朋友弄来的云南白药,快让医生出来给伯父用上。”

他见常伯母盯着春妮动作迟疑,知道她这会儿成了惊弓之鸟,看谁都像坏人,说道:“伯母,这位密斯顾就是我们同您讲过的,上次给伯父送馒头过来,碰巧救了他的姑娘。”

常太太“啊”地一声,匆匆说句“失礼了”,捧着药瓶就往抢救室里跑:“大夫,我们找来了云南白药,快给我先生用上。”

“有云南白药?给我看看!”

春妮轻轻舒了口气,这才发现常文远眉头微皱,脸上渗满了汗珠。

“你也受伤了?”

常文远指指右臂,引她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这里中了一枪,已经包扎好,不碍的。”

“常先生是怎么出的事?刺杀他的人呢?被抓到了吗?”

“他今天到法租界来办事,刚下电车就被人迎面打了几枪。幸好当时文俊也在我们身边,他追上了其中一名歹徒,已经跟着巡捕去做口供去了。”他口中的文俊是常先生的大儿子。

常文远心有余悸:“幸好我当时发现不对,推了伯父一把,不然后果难料。”

“那他身上的伤怎样了?”

“大夫说,他肋下的那处伤被肋骨挡下,看着险,却没怎么失血。反而是他大腿那处,一直没停过流血,恐怕——”

说到这里,常太太走了回来,就要弯腰给春妮行礼。春妮忙拦住她,连说“使不得”。

常太太没有勉强,歉意道:“遇到这样的事,我实在是慌了神,密斯顾,要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你千万别见怪。”

说完,又拉着孩子们跟春妮道谢。

又过了一会儿,抢救室门打开,常家人急忙围上去问:“大夫,我丈夫/爸爸/大伯怎么样了?”

“血止住了,但常先生目前仍然处于昏迷中,”不等常家人高兴出声,他补充道:“如果你们有门路弄到消炎药,最好准备一点。常先生身上都是枪伤,如果有消炎药会更好。”

常家众人都希冀地看向春妮。

春妮将青霉素拿出来:“用这个吧。”

“这是什么?”医生接过药,对着光看了看。这种药同样用他们医院常用的西林瓶装盛起来,但这瓶子的澄澈度,以及瓶口的金属盖都比他见过的所有抗生素药瓶都好。这是从哪来的进口药?

上次杨大强爷爷住院,春妮已经打听到,这个年代公认最有效的消炎药是液体磺胺,青霉素还在实验室阶段,华国可能连菌种都没有取得。

她只好说:“给我药的人没说名字,我只知道是消炎药。”

“就是说,这种药成分不明,来历也不明了?”

春妮顿时心生不妙,这大夫果然将药递还给她:“抱歉,来历不明的药品,本院不能使用。”

“这,这……”常太太急道:“大夫,不能通融一下吗?我们家先生等着救命啊。”

常家的几个孩子也哭起来:“妈妈,我要爸爸。”

医生为难道:“不是我不帮你们,这药来历不明,也不知道成分,万一出了问题,我们可担待不起。”

“大夫,我可以为她担保,她不会有问题的。”常文远也帮着说情。

可医生只是摇头:“抱歉,这是违反规定的。”

“郑主任,病人他——”抢救室的门被再一次推开,一位戴着口罩的男医生走出来。

春妮听见他的声音,眼睛一亮,冲到他面前,道:“秦大夫,我,杨大强的老师,你还记得吗?”

这位年轻的男医生正是春妮前些日子负责主治杨老头的大夫。

秦大夫点点头,显然有点懵圈:“哦,顾老师,你怎么——”

春妮把他拽到前一位大夫的面前,把药瓶塞给他:“你帮我跟郑主任说说情,我手上真的拿的是救命的消炎药,不是骗子,也不是害人精。你想想,我要是敢害人,不早就塞了药就跑了吗?我留在这是等你们抓我吗?”

秦大夫握着药瓶,自然也不可能看出不同。但他同常太太道:“病人仿佛有些发热,他平时是不是身体比较虚弱?”

郑大夫一怔,常太太已道:“我家先生风凉风热容易伤风,这个不碍事吧?”

郑大夫快步走回去:“先量好体温再说。”

经过这一次打断,外面的几人都无心再交谈,常太太忧心忡忡地揽着两个孩子,眼睛盯着抢救室一动不动。

忽然,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所有人不约而同站起来。

秦大夫脚下生风:“病人已经有炎症出现,把那瓶药给我。”又转头对常太太说:“您必须跟我们重签一份免责申明,申明用了这瓶药之后,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与我们无关,不会追究本院及主治医生的责任。”

常太太脸色刹白:“一定要签吗?”

秦大夫沉默,点头。

“那假如不用这瓶药呢?”

“我们会尽力护理病人,保证病人的健康。”

常太太显然听明白了秦大夫话中之意,她转头望向春妮:“密斯顾,你能保证你的药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事实上,”春妮谨慎地说:“用这瓶药需要先做皮试,皮试不过敏,才可以给常先生注射。”

春妮这样细致而相对专业的回答奇迹般地安慰到了常太太,她立刻点了头:“行,我来签。”

秦大夫却盯着药瓶若有所思:“需要做皮试?难道这是破伤风毒素血清?不像啊。”

春妮生怕他再提出什么自己招架不了的问题,将在车上写的字条塞给他:“这是做皮试需要的剂量和使用方法,皮试做完后等二十到三十分钟才可以进行静脉注射。”

秦大夫眼神扫过纸条:“这是你写的?”

“给我药的人口述,我记录下来的。”

像春妮这样时常出外派任务的基地战士,手上常备药品怎么可能没有青霉素?要不是实在不方便,她都能现场拿个针管来,自己去给常先生注射。

秦大夫若有所思地看了春妮一眼:有时间写使用方法,没时间记药名?

不过海城沦陷之后怪事多,拿了救命的药,却说不出名字,绝对不算最奇怪的事。秦大夫见怪不怪,没有就这个问题多问。

送完药品,春妮也算完成了任务。

不过这时候她一点也不想走,留在抢救室外跟常家人一起等消息。

又过了半个小时,病床终于被推出来。

常太太追在旁边问:“大夫,情况怎么样?”

秦大夫眼神复杂地看了春妮一眼:“暂时稳定下来了,接下来的这一两天是关键时期,你们多注意护理观察,一有不对就赶紧叫护士。”

“那药还缺不缺?”常文远问。

“可以适量再备一些,防备有不时之需。”

常太太点头记下,常文远站起来往外走:“我再去想想其他办法。”

常太太则希翼地看向春妮。

春妮忙说:“你们要是有需要,打我电话就是,小常先生知道的。”

一给就要漏馅,直接给是不行的。

春妮见他们交谈渐远,抢救室里只剩下打扫的护士,溜进去找到她放白药的瓶子和青霉素瓶子收回空间,这才真正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常先生被大夫们不知推到了哪里去,春妮想想,她送药的任务已经完成。常家人有病人要照料,自己留下来只能添乱,便调转过头,准备先悄悄离开,明天再找时间来探望常先生。

常太太却很快找了过来:“密斯顾,你怎么这么快要走?”

春妮笑笑:“常太太叫我春妮就好。现在天晚了,我再不走,怕是赶不上电车。”

“这样啊,那我就不好留你了,”常太太从包中抽出一卷钞票,塞到她手里:“我知道,这点钱肯定不够付你的药钱,但我们得知消息匆忙,手上没带多少钱出来,只能请你先拿着,剩下的,我有空让文远给你送过去。”

这卷花花绿绿的钞票是法币,每一张都是十块面额,春妮粗粗一握,至少也有五六张,抵得上十多块大洋。

春妮在上一世最喜欢收集药品和食品,因为这些是硬通货,她空间里堆放得最多的也是这两者。当年空间坍塌,虽说大部分物资都烟消云灭,但她囤积的药品和食品将她那八平米的小阁楼和朱先生的房间塞满,都没有一点问题。给常太太的这几支药品,根本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她刚到海城也打听过,因为倭国人的管制,现在黑市上一支消炎药价可比黄金,像是现在最顶级的药品磺胺,一支就可以换取一条小黄鱼。

春妮一开始不是没动过倒卖一点的脑筋,可她手里的药品从包材到性状都跟人家不一样,她怎么拿出来卖?跟发横财带来的麻烦相比,还不如辛苦点攒钱,至少用着心里踏实。

她从拿药品到进医院,就没想过拿它来赚钱。

方校长说过,常先生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办了学。常太太给她的这一点,说不定就是他们家里现在能掏出来的所有。

可她若是不要,怎么解释她药的来源?

春妮握着这叠新鲜到手的五十块钱,觉得烫手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没在民国剧里看到过出租汽车,我注解一下,民国租车行业很流行。

早在清朝末年,上海就出现了全中国最早的出租汽车公司。二十年代之前,民国的租车公司多是洋人公司在主持,之后因为华商公司的加入,竞争变大,价格降下来,普通市民也渐渐用得起出租汽车,一般坐一次,花费在几块钱。还有,司机的小费同文中一样,需要另外给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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