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姬夙扔下她一个人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召见过裴纾。
她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不过没了姬夙的使唤,她在著书阁终于能安心做事。
杜青松他们从安庆宅把书都取回来之后,裴纾便开始跟随沈有年专门编纂前代王朝的官方历史。
那日偶然碰见林嘉愿在她心里重新掀起的波澜也被整日的忙碌生生压了下去,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晌午,他们正瘫坐在一堆古籍中焦头烂额的忙碌的时候,沈维州忽然道,“哎!你们知道吗,过几日是太后的寿诞,宫里要大肆操办,那日也给咱们放假。”
杜青松点点头,“听我爹说了,那日他要带我赴宴呢!”
沈维州伸了个懒腰,“终于不用在这看这些死人的东西了。”
“你呢?”沈维州忽然把视线转向一旁安静做事的裴纾,问,“对了,最近太子很是消停啊,没折腾你陪他出宫。”
裴纾想了下说,“许是我什么事做的不对,惹他生气了吧!他看我心烦,自然不会召见我。”
杜青松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放宽心,这样也挺好的。”
裴纾微笑着点了点头。
沈维州没心没肺的道,“太后寿诞那日什么公主郡主的,还有各家的姑娘也都会来赴宴,到时候我可得偷偷瞧一瞧,省的以后我爹给我定亲我都不知道谁家姑娘是美是丑。”
“青松,你爹开始给你安排婚事了吗?”杜青松要比他俩都年长,按他这个年纪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
“我拒绝了。”杜青松笑着摇摇头,“我想先立业然后再成家。”
他余光悄悄扫了眼裴纾,淡淡的道,“没有喜欢的人,往后的日子也无趣。”
沈维州嗤笑了声,似乎觉得杜青松矫情的好笑,把目光又移向裴纾,“你呢,裴钰,你定亲了吗?”
“我吗……”她迟疑了下,想起那日只看见他青色的衣摆,眉眼低垂,轻声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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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时候,姬夙去了寿康宫陪太后用膳。
饭桌上,太后看他菜没动几口光顾喝酒了,连忙制止,“你白天就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闻言姬夙放下了酒杯,敷衍似的吃了几口菜,太后叹气道,“才多大的孩子,怎么学会酗酒了呢!”
“皇祖母。”姬夙见状忙哄道,“您的寿诞想要什么礼物啊,孙儿去给您准备。”
“皇祖母什么都不要,就要你和你父皇和和气气的,好好坐下来吃顿饭。”
姬夙一听变了脸,“您换个愿望吧!”
“尧尧,怎么就和你父皇闹得这样僵呢!”太后道,“你看你那几个兄弟,哪个不是上赶子讨好皇帝,偏你和他对着干。”
姬夙皱了皱眉头,不禁道,“他倒是对我这个儿子真的上点心也行啊!”
整日里就知道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是怕他谋权篡位还是真的关心。
“你是你父皇的嫡子,他怎会不疼爱你。“太后咽了下口水,后半句话顾及到姬夙的情绪没敢说出口。
她想说,就算皇帝真的对这个不学无术整日鬼混的儿子不喜欢。就算看在姬夙生母的面子上,爱屋及乌,也不会轻易废掉他这个太子的。
太后正劝姬夙不要和他父皇作对的时候,太后的身边人进来通传道,“太后,皇上来了。”
姬夙皱着眉,冷着脸,拿起酒杯闷不吭声的又开始喝酒。
太后奇怪,“今他怎得得空来哀家这讨饭吃。”
昌明帝笑呵呵的进门,“儿子给母后请安了。”
昌明帝向来政务繁忙,很少得空来她这,太后笑着问,“今怎得有空过来哀家这?”
“快到母后的生辰了,就想着过来看看您。”昌明帝看了眼坐在那没说话的姬夙,笑呵呵的道,“太子也在啊!”
见姬夙没反应,太后藏在饭桌下的手偷偷戳了姬夙一下。
姬夙这才勉为其难的朝昌明帝点了个头。
昌明帝顺势坐到了儿子身边。
姬夙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往太后身边挪,似乎有些不习惯昌明帝的靠近。
昌明帝看在眼里,自家孩子和自己不亲近,心里也不是滋味。
太后吩咐道,“善孃,给皇帝加副碗筷。”
宫人布置的时候,昌明帝抽空问了句,“最近课业怎么样?”
姬夙冷冷一笑,“人都被我打跑了。”
昌明帝笑脸一僵,眉头一皱刚要开骂,就感觉老母亲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再看老母亲脸色,只见老母亲悄悄冲他摇了摇头。
昌明帝忍下怒气,好脾气的问,“觉得太傅教的不好?”
“不想学。”姬夙言简意赅。
昌明帝忍道,“你不小了,该学点正经的了。不能总跑宫外玩,你不知道你身为太子的风评……”
有多差!
他话还没说完,老母亲又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吃菜吃菜。”太后微笑着给昌明帝夹菜,企图用吃的塞住他的嘴。
昌明帝咬牙,“多谢母后。”
看见姬夙一直在喝酒,没动筷子。他忍不住直接上手把儿子酒杯给夺了下来,又给儿子夹菜,“吃点东西。”
姬夙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昌明帝。
这是在关心他?
太后见状欣慰的笑了笑。
姬夙罕见的没发脾气,乖巧的把昌明帝给他夹的菜都吃干净了。
“尧尧。”
昌明帝突然叫他小名。
只有小时候他才经常这样叫他,长大后很少了。
“你早上用膳的时候多喝些热粥,不要吃冷酒。午膳晚膳也是,多吃点肉。”
昌明帝眼睛看着碗里,十分抹不开面的关心着儿子。
“虽然现在是炎夏,天气燥热。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不要在寝殿放太多冰盆以免着凉。”
“……”
姬夙睁着眼睛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昌明帝笑呵呵的敷衍道,“夏天嘛,这不都怕热吗,就猜到了。”
“那我早上吃冷酒你怎么也知道?”姬夙狐疑道。
“你在你皇祖母这还不收敛些饮酒,自然平常在东宫也好不到哪去。”
“……”
老母亲又踢了他一脚,觉着他这话的语气有点硬了。
“哦。”姬夙半晌才吭声道,“知道了。”
昌明帝拿筷子的手一颤,儿子居然听进去他的话了!压制住内心的窃喜,昌明帝心情愉快的塞了满口的菜。
看来谏书楼那裴小官还是挺有用的,他果然没看错人。
用过午膳,昌明帝陪着太后说话,他听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喝了茶就走了。
出了门,姬夙似乎心情不错,嘴角扬起弧度,“你先回去,孤去个地方。”
徐巍没问去哪,“是。”
瞧方才昌明帝那欲盖弥彰的样子,八成就是裴小官告诉他。
有过一次的经验,他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裴纾的房间。
他站在门口,想起上次他翻窗撞见的旖旎美景,不禁笑出了声。
这小古板,不会又在洗澡吧!
他推开门,空空如也的卧房,裴纾没在。
他进去就开始翻找裴纾写的折子。
那边裴纾刚结束,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卧房走。
见裴纾一直在揉肩膀,杜青松道,“一会儿回房我给你按按肩膀?”
裴纾一惊,连忙推脱,“……不用。”
沈维州在他们身后道,“青松,你怎么不说给我按按,又不是单他一人干活了。”
杜青松无奈的回头一笑,“我也累啊。”
沈维州切了一声,“到我这你就嫌弃累了,对裴钰那么殷勤。”
裴纾无奈,忍不住回嘴道,“沈兄未免太过娇气,这也要吃醋。”
“谁吃醋了!”沈维州大叫着反驳,翻了个白眼快步赶上从他们中间将二人撞开,“你们俩就孤立我吧!”
裴纾和杜青松对视一眼,揉着肩膀无奈的笑了。
“维州也是孩子气。”
裴纾挑了下眉。
进了住所院子,走在前面的沈维州忽然冲她喊道,“裴纾,你房门怎么开着,真不怕进贼啊!”
裴纾心头一惊,她明明记着走之前她已经把门窗都关严实了,怎么会……
该不会有人闯进去了吧!
裴纾想起她易容化妆的那些东西,急匆匆地就往房间跑。
裴纾冲到房门口时,看见姬夙在她房里,随意的翻看她的东西,弄得桌上地上一团乱。
“殿下!”她惊呼,“你为什么在我房里!”
姬夙见人回来了,指尖轻巧的捏着她还没递上去的奏折,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依臣最近和太子吃饭时的观察,殿下喜欢灌汤包胜过烧饼,吃菜口味偏爱酸辣……”
裴纾小脸一红,忍不住上前夺他手里的折子。
姬夙故意举高,坏笑道,“小奸细,你工作做得不错啊!”
“还偏爱酸辣。”他嗤笑,“你这是想让孤给你生儿子还是生女儿啊,还是龙凤胎!”
她被姬夙不知分寸的调侃逗弄到红了脸,“殿下在说什么胡话!”
她去够他手里的折子,娇小的身躯总是不经意的往他身上撞,姬夙眼眸微烁,伸出手忍耐不住揽一把细腰,把人往他怀里带。
裴纾杏眼圆睁,惊恐不已,本能的抬手抵住他胸膛,将最关键的部位隔绝开。
他弯下腰贴近裴纾耳边,轻轻的吹了口气,看着她嫩白的脖颈立刻泛起的鸡皮疙瘩和竖起的汗毛,低低的笑道,“小姑娘,你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