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想要什么？”沁妃重新拿起梅花纹茶盏，放到唇边，小啜了一口。

“老奴就想跟在娘娘身边，听从娘娘的指示。老奴别无所求。”秋嬷嬷前头那句话，是她为了应付沁妃编出来的，她孤身一人，哪里有什么宅子和下人。但这句话却发自内心，是她的肺腑之言。

沁妃满意地笑了笑，抬手让洛梅去殿外头守着，又亲自将秋嬷嬷扶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对面的绣墩上，眸光微闪，道：“你是本宫跟前最为贴心的人。实话跟你说了吧，本宫这些年费心服侍皇上，一心就想让皇上专宠本宫。”

秋嬷嬷道：“别看现在宫里新晋了贵人、常在和答应，皇上还是惦记着娘娘，一个月总有三成的时间歇在了储箐宫，这是宫里的头一份儿呢。娘娘可别泄气。”

沁妃摆摆手道：“现在本宫也想明白了，什么都不如让老五当上太子，以后本宫就能成为皇太后……”

“娘娘，”秋嬷嬷忙打断她的话，“皇上这边娘娘也不能轻心啊！”

沁妃白她一眼，“那是自然。勤宏要当上太子，还不是皇上说了算么？本宫怎么能不知轻重呢？瞧你急的！”

“是老奴的错。老奴这是过于担心了。”秋嬷嬷讪讪地应道。她内心也在骂自己：跟着面前沁妃这么多年，应很是了解她的想法与自己所想并无不同，怎么这阵子就乱了阵脚呢！

沁妃微微叹气，“如今太子之位给了那一位。但不要紧，据说他要出去打仗，一来刀枪不长眼，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所以本宫前头说，要借这个机会，让勤宏在皇上跟前多露脸。二来，懋粹宫里就剩下那介妇人，先将她解决了。对了，那妇人上头有福宁宫罩着。得先将她背后的靠山弄倒。”

这都合秋嬷嬷的心意。她听后满意地笑了笑，“但凭娘娘吩咐，老奴肝脑涂地，愿为娘娘效力。”

依旧是后座房，依旧是那个印着符纹的小包袱。秋嬷嬷拿出袖笼里那个盛着暹迷的荷包看了看，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这个暹迷是很管用，但圣仙给她的包袱里还有更绝妙之物。有这些助力，再加上她对这后宫的环境又熟悉，想干出些什么不费吹灰之力。

秋嬷嬷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又想起沁妃所言，在包袱里翻捡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对付猫的那个荷包，拿出来揣到了身上。

*

冯侍卫上回又得了德正皇帝的指示，对宫里因各种原因丧命的宫女太监格外关注。

不过他是外臣，来后宫毕竟没那么便当。所以他偶听内务府的人提及后，便匆匆去了假山那里，只不过那会儿，佟司锦带着青樱已经离开了。他们并没有碰到面，冯侍卫在假山上也一无所获。

当天傍晚，冯侍卫就将这个消息禀告了德正皇帝。

“什么？这两个宫女的指尖也是破的？”德正皇帝沉了脸反问道。

“是。奴才查验过，应是被利器戳破。”

“宫女的死因到底是什么？让大理寺去查！”

“嗻。”冯侍卫应承着退下了。

他方才已经去问询过，都说宫女是被淹死的。但据他观察，那湖水并不深，怎么就能淹死人呢？但这也不好说，毕竟假山顶部离湖面距离不短。况且，他去看过，那小宫女不过十四五岁，又生得瘦小，什么都可能发生。让大理寺介入更好，他也想知道这些宫女太监的手指头是何人戳破？又有何用意？也只有皇上重视起来，这些问号才能早日有答案。

但冯侍卫这个想法显然暂时落空了。因为两天后，德正皇帝拍着龙案在朝堂上暴怒了，“这个西夷太不像话，明显是欺我朝中无人！”案上那封从边境线上送来的奏折，被震得颤动着，差点掉落到地上。

各位大臣听了皇上这没头没尾的话，一时也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吉星河这日正好由德正皇帝带着听政，他往前走了两步，行礼道：“皇阿玛息怒。儿臣愿为皇阿玛分忧。现请皇阿玛下令，儿臣要带兵去踏平西夷，活捉凌丹献给皇阿玛。”

各位大臣这下都将垂了目，只盯着脚前那一方青砖——他们没这个能力，自然不敢放这个狠话。那些当初反对立吉星河为太子的人，这会儿在内心也暗暗对他竖起大拇指，。

德正皇帝听吉星河这一番话，气消了不少，他盯着龙案上的御铭端石霭霭融砚，道：“各位不知，西夷一队人马劫掠了我朝的一座村庄，将粮食等物抢光。这还不算完，他们还将村子里的男人杀死，妇人掠走，连孩子都没放过。”他一句一句说得很慢，额角青筋爆出。

堂下大臣脸上俱显出气愤的神情。吉日嘎朗出队列，向龙案后的德正皇帝行礼，“臣愿当主帅，征讨西夷，血债血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臣以前与西夷交战过，熟悉对方情况，定为皇上解忧。”

此时大臣中不少武将也纷纷出列，表达了愿意出战的想法。

德正皇帝抬眼环视了一圈堂下的大臣们，最后他的目光落到吉星河身上，露出赞许之意，微微点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朕就命太子勤宁为西征大将军王，代朕出征。吉日嘎朗并川陕总督吴赫辅佐大将军王，做好准备，朕将亲自为你们送行。”

吉星河与吉日嘎朗一道跪下领命，并谢恩。吴赫率营兵，将在肃州与他们会合。

随后，德正皇帝下朝后，专门留下了吉星河与吉日嘎朗，在御书房与他们商量出征的各项事宜。朝堂之上不过是一道旨意，背后与调兵遣将、运送粮草等等相关的不知要做多少谋划。毕竟这是德正皇帝继承大统以来，第一次派兵打仗，事关重大，不能有半分疏忽。他一想到若是失败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拖着，西夷来犯一次，可痛击他们一次。出兵，若是兵败，西夷定会将边境线往南推，先帝打下的大好河山将在自己手里丢掉，将来自己以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