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轻笑一声，“怎么会？舒妃进宫后，深得皇上宠爱。她本包衣辛者库的奴才，爬到主子的位子上，人人都看她不顺眼。也就是皇帝受她蒙蔽甚深罢了。”

“也就是说静妃也厌恶舒妃。若她知道吉家小子的身份，必杀之以绝后患。可为什么反其道而行呢？”大阿哥勤宸陷入思索中。

端妃也不扰他，命宫女将这象牙插屏收进库房里。过了一阵子道：“要想对付二阿哥也不难，我听说皇上要大挑了，若是给二阿哥指门‘好’亲事，不就绊着他了吗？”

大阿哥眼睛一亮，“皇额娘果然有好主意。就是不知那‘好’亲事能不能成？”

端妃笑道：“只要有想法，何愁没有路走呢？我在这方面会留意的，皇儿只管做好你的事情即可。”

大阿哥勤宸告辞后，端妃开始盘算起来。自从父亲阿纳乎占去世之后，娘家那边已无人脉，这便是她只能依附那边来人的原因。要想绊住二阿哥，就是有年轻姑娘。这个要去哪里寻呢？

端妃忽然想起来了，上回自己见过佟家的两位姑娘。那两位姑娘，长相都不错，尤其是那个嫡出的三姑娘，自己还夸过她。这是能进宫的基本条件，最关键的，是她们眼里有企图，对家里那个二姑娘不满。

这真真是好人选！至于自己应了她祖母，要给她们撂牌子。这个也好办，若是能嫁给阿哥，谁不赶着趟上赶呢？

想到这里，端妃便叫人将一府象牙插屏拿出来，又换了衣服，去往太后所在的福宁宫。

慈仁太后身上套着青貂披风，由宫女扶着在殿内缓缓步行，见端妃来了，便坐回到锦榻上。

端妃行礼请安后，将那座紫檀木雕花边座嵌象牙插屏奉上，“这是孝敬太后您老人家的。”

慈仁太后看了看插屏，道：“做得这般精致，果然是好物。只是哀家人也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倒好像经不起似的了。”

端妃心里暗骂太后是个老狐狸，不过面上还是带着笑，“太后为天地之尊，哪里有经不起之说。若太后都不享用的话，臣妾岂不是要日日青灯念佛。这十几年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臣妾以前只拘在毓禧宫里，目光狭窄，全凭太后顾念，才有今日。权当成臣妾知错之意吧。”

慈仁太后眼皮子跳了下，端妃一向无事不起早，如今巴巴地跑来意欲何为，便问道：“端妃客气了。”随即叫素琴给端妃换上顶尖的茶叶。

端妃知这是慈仁太后认可了自己的意思。她小啜了一口热茶，放下手里那釉里红缠枝牡纹丹茶盏后，问道：“臣妾听说今年要大挑了。”

“是呢。这两年都没选秀女，哀家也瞅着宫里忒冷清了些，前几日与皇上一说，他便应了。”

端妃一听有戏，忙追问道：“太后也知道，如今这几位阿哥也到成亲的年龄，不知今年大挑，皇上会不会给阿哥们指婚呀？”

“皇上指不指婚，那要看皇上有没有那心情。但大哥的亲事是要解决的。后宫各位嫔妃中，你岁数最大，到时候也得操心才是。”太后说得不紧不慢。

端妃喜出望外，“那是！臣妾愿意出力。到时候太后只要别嫌臣妾就行。”

端妃出福宁宫时，遇到了候在外头的慧妃。寒喧问候时，她见慧妃气色比以前大好，不免讶异，但也没深想。回到她的毓禧宫，就命小太监阿福去叫佟托哈都统家的夫人，进宫来面见她。

……

端妃离开之后，慈仁太后看着那象牙插屏，有一阵子没有说话。身为先帝的嫔妃，她自是知道后宫里争斗是你死我活。被德正皇帝推上太后的位置供养后，她打定主意就当个逍遥世外人，但看来没那么容易。

此时，有宫女来报，说慧妃求见。慈仁太后说“见”，想到五阿哥的身子渐渐得到恢复，她脸上的线条稍微柔和了一些。

慧妃快步走进福宁宫，行礼后却未起身。慈仁太后道：“你这是为何？”

“求太后救五阿哥！”

慈仁太后吃了一惊。原来五阿哥身子渐是好了，却心心念念着他的猫咪九九，非要亲自跳进枯井把九九捞出来。宫女太监拦着他，死活不肯。

五阿哥便发了脾气，不吃药也不吃饭。这个孩子自从腿瘸之后，性子变得易怒又敏感。慧妃只得命人捞出九九，却不敢让五阿哥靠到近处，只说九九生病了。

五阿哥命内务府着人来治。内务府早就被慧妃叫来看来，这次按照慧妃教的话，说这猫的确有病。但他们又拿不出方子来救。五阿哥一怒之下，要拿他们问罪。

慧妃有心想道出实情，又怕他不能承受。眼见着那猫模样狼狈，早不复以前油光水滑的样子，五阿哥心疼之极，茶饭不尽。她只得来求太后。

太后长叹一口气，“我只是梦中所得警示，哪里知道如何治这猫的病！”

慧妃长跪不起，“臣妾只得五阿哥这一个儿子，求太后想想办法，救人救到底。臣妾全家定当全力以效太后。”太后性子温吞和善，慧妃知太后那法子不会骗人，但也不信那是做梦而得。

她本抱着感恩之心，太后不明说，她便不追问。可现在，五阿哥那副心死的样子，慧妃见了又不忍心，故而进宫来求太后。

太后想了想，命慧妃起身，道：“你救儿心切，哀家也不是那副铁石之肠之人。罢罢，哀家就实说了吧。”接着，太后便把佟家二姑娘上次进宫，偶然看到五阿哥那逃出来的猫，发现它身上带有病菌这件事情，一一道了出来。

“哀家也从皇帝那里听说，宫里擅长医治这畜类的人，都看过这猫，俱查不出病菌。这也算是奇事一桩。幸而五阿哥离了这猫，身子一天天好起来。现在五阿哥对它感情深至于此，哀家也是嘘唏不已。”

慧妃道：“臣妾想请佟家二姑娘进宫，帮着治疗那猫的病。太后以为可否？”

“可。怎么不可？救阿哥要紧。正好上回你问哀家的香体膏，是她制出来的，哀家还想要上几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