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何惧？她此生识清这些阴险小人，定会以其人之计还治其人之身。

佟海泰道：“那就劳烦杨姨娘操心，让张妈备好车马，必不能使姑娘们饿着渴着累着。”

“是。但凭大爷吩咐。”杨姨娘这回是真心笑了。

第二日，佟司锦做了乳酪酥条和芋泥酥包，带着去找傅姑娘。一进到傅家那糜芜绚丽的宅院里，佟司锦迎面遇到一位身着戎装的男子。引着佟司锦进来的丫头忙告诉她：“这是我家少爷，姑娘的亲哥哥。”

无地儿可避，佟司锦只得闪到路边福了福。那丫头与傅宝安道：“这是傅姑娘的好友佟二姑娘。”

傅宝安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恰好听傅夫人提起过佟家二姑娘。他是行武之人，受过的良好教育告诉他男女大防，他也走到另一边上抱拳头行礼，顺带着看了一眼佟司锦。就见对方肤色洁白，一双丹凤眼明亮沉静，腮边梨涡若隐若现。他微微发愣，以至于已经出门骑到马上了，她的身影还盘桓在他大脑里，一时挥之不去。

傅佩如急忙忙地迎出来。一听佟司锦被允许去赶香会，乐得一蹦三尺高，捧过她手里的两道点心去找傅夫人。

佟司锦紧赶慢赶地随在她身后。傅夫人见她俩进来，朝佟司锦招手，笑道：“佟姑娘有口福，刚才于知府家送来一筐鲥鱼，说是他自家养的。你今儿就留下吃鲥鱼，正应季！”

“那我就不客气了。”佟司锦从父亲口中听说过于知府这个人。父亲对他的评价是圆润但不圆滑，也就是懂人情世故但内心还算是方正，这个评价很高。

傅姑娘见佟司锦点头应了，便对母亲使出软磨硬缠功夫，“额娘，我想与锦儿姐姐一道去普福寺祈福。”

“额娘，佟姑娘送来的点心我闻着就流口水，可我舍不得吃，想让额娘尝尝鲜。”

傅姑娘扭股糖般在傅夫人怀里磳来磳去。傅夫人嗔道：“坐没坐相，你看佟姑娘就不像你这个样子。”

傅姑娘继续扭身子撒娇。傅夫人只好道：“小祖宗，我依了你就是。不过普福寺那里向来人多，你二人可得注意安全。”

佟司锦料到这次张婆子会有动静，牵扯傅佩如进来？有些事情最好有旁人在跟前比较好。这个旁人是盐运使家的姑娘，再合适不过！

再说傅佩如聪明伶俐，关键时刻能站出来说话。重要的是，佟司锦有把握不会让傅佩如受伤。

所以她才会到傅运使家找傅佩如。

这边傅佩如跟傅夫人噘嘴，“我和佟二姑娘一道去，有仆妇婆子跟着，怎么能不安全啊？等以后佟姑娘回京城了，我连出门的伴儿都没有了！”

佟司锦也笑道：“傅夫人请放心，我必会事事加以小心，护好傅姑娘。”

傅夫人道：“那就好。”接着便把姑娘家外出注意事项说道了一回。傅佩如听得耳朵起茧，偷眼去看佟司锦，见她嘴角噙笑，心下对佟司锦越发亲近起来。

姑娘家出一次门不容易。这两日，傅家和佟家都准备了香烛纸钱。为了避免生出事端，两家都要求姑娘们不要去吃庙里的素斋，代替的是制作精美的点心，好让她们外出时裹腹。

佟司锦除了自己亲手做点心之外，一时兴起，又制了一些补脾健胃的药丸。她知自己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城，到时候把这些补养身子的药丸带给母亲服用也是好的。

第三日一大早，运使家的少爷傅宝安送傅佩如。到了佟家宅院门口，他往里头望了几眼，都没看到佟司锦，只得讪讪离去。

佟司锦去向杨姨娘告辞。果然如佟司锦所料那般，杨姨娘说佟司铃不慎着了风寒无法去普福寺。

佟司锦也不以为异，笑意盈盈地上了马车。她刚坐定，傅佩如跟着钻了进来，“锦儿姐姐，你家马车宽敞，咱们干脆坐到一处，也好说说话。”

“要不就叫你家马车回去？”佟司锦也正有此意。

傅佩如笑着摆手，“不要吧。他们若是回去了，我额娘知道又该骂我，叫他们跟在后头走便是。”

傅佩如是旗人，祖父祖母都在京城。她从小随父母来到南方，加上德正皇帝这些年鼓励南北融合，她的衣着饮食都随了当地人。

就像今日，她身上穿的是云缎素雪绢裙，头上梳了双髻。而佟司锦则是一身旗人打扮，两把头，月白色合身小旗袍。俩小姑娘都瞅着对方挺好看的。

傅佩如跟着傅夫人来过几次普福寺，她时不时掀起车帘子往外头看，边看边指着沿途的风景说给佟司锦听。

傅佩如身边跟着的嬷嬷过来制止她，“姑娘这样不行，被外男瞧去了样子有失体面。”傅佩如一番好说歹说，最后双方都有所妥协，俩姑娘于是都戴上帷帽。

傅佩如不开心只有一小会儿，没多久她又拉着佟司锦说话，“从这个地方往那边拐，有个叫泰裕的地方，我听额娘说过当今皇宫里的静妃，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前一世，佟司锦前一世主要生活在关外，到京城的时间并不长。后又生活在内宅，很少能听到关于皇宫传闻。她到了江都之后，没多久和父亲相继被害死。

她自是不甘心落得这样的结局，魂魄久久不愿离世，一直盘桓在江都的宅子上方，日日流泪。待父亲“五七”之后，她挂念京城的母亲，这才一步一回头离。

佟司锦的魂魄飘在半空中。她去世的时间越长，凝魂聚魄的功力越弱，到后头她已经无法感受事件发生的起因和经过，只是知道自己的弟弟、姐姐和母亲后来都离世了……

她“唔”了声，以示应答。傅佩如又道：“静妃是钮祜氏，她也是小时候随父辈来到南方，在泰裕住了很长时间。后头大挑时进了宫，成为万岁爷的妃嫔。”

旗人中的女性，不经过大挑不能嫁人，否则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理。

佟司锦悄悄打量外头跟来的那些人。傅佩如这次出来带了六个丫头婆子，其中就有刚才来劝导她的嬷嬷，看来她是管事儿的，其余都是面嫩的小丫头。她这边有四个丫头婆子，其中张婆子肯定少不了的。

她听红梅说，杨姨娘将这次安排外出的一应事务全交给张婆子。这两天张婆子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