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心动是假的，柳长烟被她这番话拨动心弦，起了一些以往都不敢有的心思。是啊，她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夹着尾巴做人、不受半点宠爱的妾室。有了燕母这棵大树，就算燕赤雪不待见自己，她依然可以在将军府活得好好的，说不定比青姬夫人还要滋润。

再说了，燕母前段时间给自己透露过，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返回漠北，到时候如果可以，愿意把她一起带上。

柳长烟没有立即回复燕母，她有些迟疑，如果跟着燕母回漠北，倒是不用担心受欺负。本家也就几个妾室，已经有好久没见过将军。要是她也回去了，不就跟那几个女人一样，连心爱的男人都见不到。柳长烟当初听说这事，还嘲笑过那几个人，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她们中的一个。

不想连燕赤雪的面都见不得，就是因为这点，她才迟迟不肯答应燕母。

“怎么样？”月牙夫人道：“若是妹妹真有这个念头，姐姐这边还能帮忙，毕竟，我们都是将军的女人，谁也不想看到青姬一个人独占鳌头吧。”

柳长烟真想一口答应下来，可转念一想，这个月牙夫人以前对她的态度可没现在这样热情，那个时候，连眼神都不给自己一个，完全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可自从自己怀了将军的孩子，一切都在改变，这个女人对她的态度也跟以前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柳长烟咽了咽口水，道：“还是算了吧，就我这出生，要是真出去了，恐怕会坏了将军府的面子。有这个功夫，我还不如多陪陪老夫人。昨天变天，老夫人年岁渐大，不如以前硬朗，今儿一大早就得到她生了风寒，我还是多陪陪老夫人，就算不能治好她的病，可消磨时间总该还是不错的。”

“咦？你要是真想陪老夫人消磨时间，怎么不带孩子过来？现在谁都知道，老夫人对你两个孩子看得比谁都重，若真想讨好她老人家，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

“月牙夫人，不是柳姨娘不想让两个小主子过来，而是老夫人考虑两小主子们的健康，特意叮嘱我们千万别把孩子带回来。风寒虽不是什么大病，可要是把两个小主子传染了，可就不好了。”柳长烟身边的一个丫鬟不待自己的主子说话，就已经站了出来，不卑不亢地说道。

月牙夫人嘴角一挑，“哦？原来是这样，倒是我考虑不周。主子还没说话，你这个当丫头的就敢插话，真是好大的胆子。谁给你权利顶嘴的？”

月牙夫人本来还笑着，可说着说着脸色骤变，宛如桃花一般妖娆的眼角一挑，脸上的媚意瞬间就变成了来势汹汹的厉色，直把玉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柳长烟睫毛微敛，她道：“玉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还不快给我退下。”

“是，夫人。”玉儿悄悄松了口气，真是想不到月牙夫人发起怒如此恐怖，一点都不输暴怒状态的柳长烟。

“月牙，我自己的丫鬟我这个主子自己会管教，用不着外人插手。就算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等离开了竟心院，我自然会教训她。至于你，不过是靠着将军的一点宠爱才敢有底气跟我说话。真要论起身份，你见了我，还要给我下跪行礼！我不跟你计较这些，可不是我不讲规矩，而是因为我大度才懒得跟你计较。”

柳长烟抬起下巴，哪怕她个头不如月牙夫人高，可从气势上，自己一点都不差。

月牙夫人面色变了又变，她最恨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她身份，以前就出现过这样的事，月牙夫人出手狠狠地教训了那个妾室。从那以后，府里的下人见了她都要老老实实行礼，哪怕她没有名义上的称呼，可实际上自己在将军府的地位不仅不比那些妾室低，反而还隐隐压着她们一头。

除了青姬夫人，谁见了她不都要规规矩矩地行礼。就连燕母，也念及她陪伴燕赤雪身边好几年，对她还算是客气。

“妹妹还真是牙尖嘴利，就是不知道将军回府了，你还敢不敢这样说我。”月牙夫人掩面道，眼睛眯起，从柳长烟的角度看过去，月牙夫人似乎在笑，可实际上，这个女人不仅没有展露出半点笑意，袖口下的脸庞流露出来的只有无尽的讥讽。

“将军就算回来了，我给他生孩子的事可不会改变。将军身边女人无数，可能够给他生孩子的也就我跟青姬，月牙，你一个连子嗣都没有的女人。凭什么跟我叫板？现在你还能靠着自己那张脸博得将军的宠爱，等过几年，你容颜衰老，看将军还会不会多看你一眼！”柳长烟不甘示弱道。

“你……”月牙夫人似乎还想回击什么，可她嘴里的“你”字刚好和大门推开的吱呀声重合到了一起，瞬间她想要吐露的东西便被其他声音所淹没。

老夫人面前的门被推开，嬷嬷走了出来，“站在老夫人床榻前都能听到你们两个争执的声音，过来只是为了吵架，老奴奉劝二位，带着自己的下人赶快离去。别把老夫人气到了，到时候发起火来，你们一个个又要跪地求饶。老夫人身体本就不好，头晕沉沉的，你们两个不进来看看她也就罢了，怎么好意思在她老人家房门外吵架。”

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听到嬷嬷教训话语，把头一低，没好意思再说话。

嬷嬷看了她们一眼，语气稍微松懈了一点，没刚刚那么狠厉，“好了，念到你们过来一趟不容易，都把东西带进来吧。”

“多谢嬷嬷体谅。”月牙夫人脸色一松，对着她笑道：“我特意为老夫人煮了些粥，里面放了驱寒的草药，老夫人受了风寒，吃这些最好不过了。”

“你算是有心。”嬷嬷只淡淡地回了她一句。

月牙夫人有些尴尬，自己的一腔热情到了嬷嬷这，竟有几分可笑。看来，嬷嬷根本不相信她会熬粥。不过没关系，那个主子不是让自己身边人动手的。她有心意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