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羽反手紧紧抱住程云山，眼泪打湿了程云山的衬衫。一件黑色的衬衫，被打湿以后，却也看不出来。只有程云山自己能够感觉到肩膀的温热，他心疼慕容羽就如同心疼自己，他虐待慕容羽也如同虐待自己。

程云山猛地将慕容羽打横抱起，难得轻柔的把慕容羽放在床上，压在慕容羽身上，却仍然用手撑着床面，似乎是害怕自己的重量压到慕容羽，他害怕慕容羽再疼痛。

慕容羽眼中泛泪，可却笑着。

他们两个，久违的正常的对话。

“好像我认识你以来，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原本的未婚夫没了，后来又被家里赶了出来。没有钱，没有权利，没有地位。就连身子也不干净了，你说，你是不是个扫把星。”慕容羽轻轻笑着，眼角微挑，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傲气。

程云山吻上慕容羽的纤细白皙的脖颈，滚烫的呼吸触碰到慕容羽的皮肤，令慕容羽的身子微蜷，敏感地有些喘息。程云山吃吃的笑了，道：“如果我是扫把星，那你也一定是。自从遇到你，好像我也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净是坏事。辛辛苦苦建立的帮派，很快就要消亡，什么都没了。或许一开始就不该遇见你，我也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慕容羽闻言，眼里滑过凄楚。她将手滑落至程云山的胸膛，轻轻解开程云山的衬衫扣子。

他们两个人，有多久没这么安安静静的待着了？

虽然慕容羽失去了从前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失去的更多。可是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爱是什么感觉。

是两个人同呼同吸，感受彼此的温度和脉搏，没有掺杂着权力欲望和利益。不会计较未来过去，不会胡思乱想，只是当下的这一刻，觉得彼此是互相属于的，甚至可以说，彼此就像是一个人一般。就算不发生关系，也觉得对方和自己是同一个人。

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愤怒无助和绝望，这些都和自己的别无二致。

世界上，只有他可以陪着自己。

慕容羽伸手覆在程云山的皮肤上，感受着程云山炙热的温度，眼角流露出一丝暖意。在她失去所有的时候，只有程云山会陪着她。可是，他们又是不同的。

她什么都不会，只懂得花钱和欺负别人。如今失去了一切，慕容家绝对不会再接纳她回去，也就是说她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性。或许她可以找个男人，利用这个男人，得到曾经的一切，去报复慕容家的人。可是慕容羽觉得自己累了。

虽然她骄纵，可也骄傲。

她已经不干净了，这一点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

而这个伤疤，是程云山亲自带给她的，她应该笑着接受，并且虔诚的供奉。

她变得自卑恭顺，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戾气。

不过，程云山不一样。

程云山只是暂时的失势，可他是有能力的，就算失去了一切，只要他活着，就有可能东山再起，重新拥有。到时候，数不尽的钱财，数不尽的女人会送上门来。

而她，迟早会变老，又什么都没有。不能帮助程云山，也无法永远留住程云山。她宁可保留自己最后一丝骄傲。于是她轻轻笑了，在吻上程云山之前，道：“可我不后悔。”

程云山的身子一震，四肢百骸犹如在滚烫的油里浸了一遍。

紧接着，程云山就狠狠吻住慕容羽，不知疲倦的要了慕容羽，好像永远都不会累一样。可是慕容羽知道，一切都会有尽头的。

慕容羽的双手覆在程云山的背脊上，轻轻滑落，像是想要抚遍程云山的每一寸皮肤似的。程云山的目光灼热，让慕容羽觉得自己仿佛要在他的目光里融化一般，慕容羽微微有些喘息，却仍然说了一句话：“我爱你。”

眼神里虽然有着情欲，却也有清明。她是认真的。

程云山大约停了一秒的动作，接着继续。却低头吻住慕容羽，许久才离开，道：“我也爱你。”

这恐怕是他们对彼此说过的最真诚的话。

直到此时，程云山心中的怒火和绝望才隐隐消退了一点。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能够让人在绝境，仍然怀有希望。程云山伏在慕容羽身上的时候，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可笑的想法——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败了。他想带慕容羽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两个人租房子住，打工，结婚，生子。

这样平稳地度过一生也未尝不可。

可一切终究是太晚了。

程云山最近很是疲惫，大约几十分钟后，他才从慕容羽身上翻下来，伸手揽着慕容羽入怀，轻轻吻了吻慕容羽的额头，然后道：“睡吧，宝贝。”

难得的动听的情话，让慕容羽差点落泪。可是她的心里越来越空洞，好像要把她吞噬了一般。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只听着程云山很快入眠，于是慕容羽才轻轻下床。她回身望了望程云山的样子，像是想要把这副面容记住一般，然后坐在书桌前，执笔想要写下一封信，可到了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刚才，她已经说尽了自己的内心。

无非只是，我不后悔，和我爱你。

尽管她十恶不赦，嚣张拨扈，可她也期望爱情，也渴望拥有爱情，也会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渴望有一个家庭。但一切都太迟了，她虽然变得懂得爱情了，可也变得一无所有了。

她再也没有机会，也不配去爱程云山了。

就算程云山不介意，可她介意。她要保留自己最后一丝的尊严和骄傲。

于是，慕容羽只在纸上写着：“云山，第一次这样叫你，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我要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夜，最美好的这一夜。遇见你是我的噩梦，也是我的幸运。我想你会明白的。到了最后，总是想要说些什么，想着要给你留个念想。或许目前刺芒帮是即将覆灭了，但你不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重头再来，重新拥有这一切。但我真不希望看到你睡别的女人。这样也好，我再也看不到了。你也不会看到我变老。多好。”

写下最后两个字，慕容羽轻轻放下笔，然后走到窗前，深深望了一眼这个城市的夜幕。

她取了些什么东西，复又回到床上，嘴角勾了一抹调皮又残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