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倒不是因为所谓的忠诚，而是因为怕极了程云山的手段。现在的程云山基本上和疯子没有两样，但凡是背叛帮派的，程云山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人给抓回来，虐待致死。

所以就没人敢背叛，毕竟火拼而死，也总比被程云山折磨死要强得多。

程云山的计划，无非也就是让自己的手下去找黑风帮的人去死拼。刺芒帮这边都是不要命的主儿，可黑风帮的人却还想着要发财致富过上好日子，所以几番对抗下来，倒是黑风帮连连败退。

尽管程云山的势力大不如前，却仍然和黑风帮陷入胶着状态，这样下去的结果只有两败俱伤，甚至于同归于尽，谁都不要活了。

燕佑德也开始着急，要是他们两个帮派都覆灭了，那不是等于直接让龙帮那懦弱无能的小子捡便宜吗？燕佑德还真想找程云山好好谈谈，可眼下的局势越来越激烈，也实在没办法和气的相谈。

燕佑德曾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让程云山罢手，否则左意远会坐收渔人之利的。但程云山不为所动，让燕佑德把地盘都还回去，否则没得商量。程云山虽然疯了，可又不傻。燕佑德建议只是对他自己有利而已，对刺芒帮来说根本没什么好处。

如果刺芒帮就此罢手，恐怕燕佑德会变本加厉。到时候就算是程云山再想咬燕佑德一口，也是有心无力了。既然怎么选择，刺芒帮都要被灭掉，那么程云山也就本着能拖死一个算一个的原则，死咬住燕佑德。

这无赖的做派，就连燕佑德都无可奈何。

要说起无赖流氓，曾经的燕佑德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可如今却要换一换了，所谓狗急跳墙，把程云山逼急了，他比任何人都要无赖，也都要狠决。

但程云山虽然这么做了，心里却饱受折磨。刺芒帮，是他，和多少兄弟，拼着多少血汗，才换回来的。可如今却……程云山心里难受，却要强忍着，装作发疯的状态，或许也只有这样，他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做了决定之后，程云山终于松懈下来。心里的愤怒痛苦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覆灭，所以程云山就又去了慕容羽的房间。那是深夜，屋子里漆黑如墨，连窗外照进来的点点月光，都显得那么微弱。

慕容羽以为程云山短期之内不会再来找她了，所以睡觉也安稳了些。更何况程云山的动作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所以慕容羽仍然处于睡梦之中。程云山轻轻来到慕容羽的床边，看着那张清瘦的脸庞，曾经是那么明艳动人，那么骄纵，可如今却眼窝深陷，脸色苍白。

程云山忽的又笑了，没有发出声音。

现在的他，和慕容羽也没什么区别。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一种人，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吧……太过自负，是致命的弱点。

程云山不自觉的伸手覆上了慕容羽的脸庞，尽管动作很轻，却还是惊醒了慕容羽。慕容羽睡眼惺忪，却警觉的像是一只小猫，下意识的缩起来，眼神空洞了几秒之后，才意识到，是程云山来了。

可她眼睛里的恐惧更甚。

程云山有点刺痛，慕容羽，她就这么怕自己？

“过来。”程云山伸手，“你不记得了？你同意过，你叫程羽。你是我的女人。”

慕容羽仍然缩着，不肯去到程云山的身边。

“你落魄的时候，是我，我收留你，给了你一个家！”程云山激动起来，眼眸里的红血丝像是流出来的血迹一般，“可你怎么回报我？躲我？就因为我失势？”

“贱人！”程云山重重扇了慕容羽一巴掌。

因为慕容羽在床上，所以只是微微被打得脸庞发肿。她眼里泛起泪光，她不明白她到底是做了多大的孽，竟然会被程云山这样的魔鬼缠上！可旋即，她又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不由得苦笑一声，看来是报应。

慕容羽长叹，下了床，打开屋子里的灯，给自己披了一件睡袍。坐到离程云山稍远一点的地方，目光平静：“程云山，我认了。是我做的错事太多，我受到惩罚，我认了。”

看到慕容羽这副样子，程云山的怒火不减反增。他霍地起身，阔步来到慕容羽跟前，然后一把拽起慕容羽，怒目而视：“你是谁？慕容羽呢？慕容羽不是厉害得很？你他妈现在是什么样子？”说着，程云山捏紧了慕容羽的双肩。

慕容羽的身子单薄，于是吃痛出声。

程云山只是看到了慕容羽这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又联想到自己，他怎么能认命？不，他不能！所以，慕容羽也不能！他要看到慕容羽反抗，他要在慕容羽脸上看到生气，看到活人的那种神色！

程云山揪住慕容羽的头发，使劲磕在墙壁上，直到慕容羽的额头磕出了血，程云山才又拖着慕容羽，把慕容羽扔在地上，然后用脚死死踩着慕容羽，喝道：“你哭啊？叫啊！你他妈装成死人样给谁看？”

慕容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缓缓渗出血来，身上仿佛连骨架都被拆散了一般。疼痛感让慕容羽抑制不住的流下眼泪，可她的表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出现波动，出现痛苦，只是轻轻皱着眉，眼睛里淌下泪水。

程云山的心，也跟着抽痛。他蓦地拉起慕容羽，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恨不得要把慕容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慕容羽任由程云山抱着，感受着程云山身体的温度，整个人终于崩溃，溃不成军。

她哭出声来。

似乎只有这一刻，他们才是属于彼此的，才能感觉到温暖和所谓的爱。如果慕容羽真的还会爱的话。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那种东西。她只是觉得自己心里好疼，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再也不是慕容家的千金小姐，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也不能帮程云山，他们两个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无论是谁都更改不了。也根本不会出现转机。

或许程云山还可以。

但慕容羽，已经彻彻底底的毁了。

她毁了。

她不干净，她没了地位权利，她什么都没有了。可是程云山抱着她的时候，让她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起码还有程云山在陪着她，一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