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竟虽明白霍寒林说得有几分道理,但见那女子,孩童一个个凄惨的模样,实目不忍睹,就道,“霍宫主,你可有银子,借我使一使。”
霍寒林道,“琼梳公子,就算你用银子买下了这批女子、孩童,还会有下一批,何时是个头?祸根不在这些官兵身上,而是因北流岛离中原太远,大宋法律在此处形同虚设,官员破了法规,朝廷也不去管制,长此以往,才令北流岛变成了如今的法外之地。”
文竟道,“你说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实在看不得这些妇孺受苦,不然你们放了我,我一人过去与那几个官兵对峙试试,若出了事,我绝不牵扯你们水棲宫就是!”
霍寒林望着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女子孩童,慢慢叹了口气,道,“我需请示宫主,若宫主同意,我就买了这些妇孺,放她们回家去,若回不了家的就带去水棲宫......”
文竟心想,“这霍寒林与我教左护法同样师出少林,虽然性格相反,却都是仁慈善心之人。”便笑道,“霍宫主做事,我自然放心。日后我有机会再见到钟....咳咳,见到那些达官贵人们,一定将北流岛的事情与他们说上一说,如此一来申奏圣上,这里便能得到管制了。”
霍寒林道,“怕是要落空了。琼梳公子,咱们快些走罢。”
文竟跟在他身后,暗想,“落空?甚么意思?”
再走有一里地不到,几人便来到了北流岛上最大的酒楼——祥丰阁。
此时正午时一刻,大堂内座无虚席,文竟与霍寒林几人一起走上二楼,来到最南面一间花厅。那花厅大门敞开,里面有一穿朱红胡服的中年男子,正向张若棲敬酒,“张宫主,今日大驾光临,实在给洪某人面子,这是我从西域商人手里买来的上好葡萄美酒,特地送来给您品尝。”
柳凤溪眉眼一抬,甚是不屑地放下手中的酒杯,那洪掌柜立即看出柳凤溪的身份不一般,赶忙道,“这位公子面若冠玉,颇有大家风范,洪某人今早自占一卦,卦象显示今日会有一位素未谋面的贵客迎门,令我祥丰阁蓬荜生光,洪某人猜测,这位贵客就是您了,公子,你尊姓大名?洪某人身份低微,您可不要嫌我洪某人攀高接贵,实在是公子您神采奕奕,绝非常人之姿!”
文竟心道,“这巴结的人是这里的掌柜?真会说。”又瞧着饭桌除了柳凤溪和宋行外,并未有骆均阳,纳闷想,“骆均阳人呢?该不会走了?”
柳凤溪被这一番拍马讨好哄得哈哈笑,便又拿起来杯子,道,“葡萄美酒夜光杯,今日既有好酒,没有夜光杯也无妨,就用你这琉璃杯喝上一回。我姓柳,名字就不说了,日后若有再见面的机会,你自会知道我是谁。”
洪掌柜马上哈腰道,“是是是!柳公子说的是!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春阳公子,你也尝尝这葡萄酒!”说完瞥见霍寒林与文竟,“哎呀呀!霍宫主您也来了!快入座,快入座!这位公子是?”
柳凤溪轻蔑道,“一个下人。”
洪掌柜便不再看文竟一眼,同众人又喝了两杯酒,这就退了出去。霍寒林上前在张若棲身旁小声道了几句话,张若棲看向文竟,沉吟一会儿,道,“去吧。”
霍寒林便冲文竟使了个眼色,这就急急忙忙出去了,文竟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知道霍寒林已获得了张若棲的允许,去买那十几个妇孺去了。
柳凤溪举起杯子,故意邀张若棲,宋行三人一起行令饮酒。文竟坐到桌子前,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便低头大口饱腹,待吃得肚子已鼓了出来,实在咽不下,旁边三人还在那文绉绉地念雅令。
他站起身来道,“我去撒个尿!”心里却盘算,“我趁机赶紧溜,可不在这跟他们耗下去!”
张若棲却站起身道,“我也去。”
柳凤溪嗔道,“你输了,接不下去了,对不对?”
张若棲笑道,“左右比不上你。”这就与文竟一起出了花厅。
二人往楼梯那走去,文竟挠挠头,来气道,“张若棲,我撒尿你也要跟着我不成?!”
张若棲并不睬他,停下了脚,视线盯向楼梯的北侧。只见北侧栏杆前站着一穿青锦长裙的蒙面女子,她怀里抱着一把七弦琴,正低着头,俯瞰楼下大堂。
张若棲看她时,她似乎立时察觉到了,扬起脸,青锦面纱上,一对清幽深邃的双眸遥望过来,文竟心想,“好漂亮的眉眼啊!”
那青衣女子与张若棲对视,虽眼神未有回避,袖子却悄然盖住了怀中那把七弦琴。
张若棲笑道,“千金难买‘龟纹断’,望姑娘好好珍爱。”
那青衣女子看着张若棲,并不应声。
文竟心道,‘鬼文断’?什么东西,听着好像是个兵器名字......还千金难买?!那肯定很厉害阿!”便将那青衣女子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只见那女子绶带上确实系了一把青绿短剑,剑柄首雕刻成一颗虎头,文竟琢磨着,“这就是‘鬼文断’?啊,剑首雕成个老虎那就是个老虎鬼,然后一出手就断胳膊断腿!啊,原来如此,这必然是把削铁如泥,斩神杀鬼的绝顶好剑!”就张大眼睛,死死盯住那青衣女子的青绿短剑!
这时,洪掌柜从那女子身后的花厅走出来,见张若棲站在走廊中间,呵呵笑道,“哎呀!张宫主,你怎么出来了?”又见张若棲望着那青衣女子,道,“这是今日来我祥丰阁做客的琴师——庞姑娘。张宫主您精通乐律,正好一会儿听听曲子,品品这位庞姑娘的乐艺。”
张若棲道,“荣幸之至。”
那庞姑娘眉头一皱,洪掌柜笑道,“对了,一会儿这位庞姑娘还会出一道乐艺题,若是有人能赶巧答对了,便可令庞姑娘心甘情愿去做一件事,比如....摘下她这面纱,瞧一瞧她的庐山真貌...!”那庞姑娘一双眼,忽现杀气,瞪向洪掌柜。
洪掌柜却不以为然道,“张宫主,只需一百两银子便能得到这猜题的机会,你想不想挑战一下?”
张若棲道,“一百两?虽然不多,可就不知道了这位庞姑娘的琴技,值不值我一答?”
“一百两就能得见美人儿庐山真貌,可实在是值!太值了!我参加!”只见一位头戴紫金冠,身披五色云纹织线披风的年轻公子从楼梯走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