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卡梅拉脑子里一时间忘记了现在的重点，只想到了这个词，甚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还没有来得及站在原地多多欣赏一阵，余光注意到周围来来往往的职工们重新走过来，趁着他们还没有再次和之前一样继续忽视自己，他赶忙跟了上去。

发现他忽如其来的动作，哈皮·霍根急忙伸手拦在了他和托尼·斯塔克之间。而卡梅拉抿着嘴唇，听话地保持着这样两步远的距离。

托尼·斯塔克朝自己的专用电梯走去，口袋中的手机响起。

卡梅拉跟在他身后，低头看路，专心走路。

“Hello.”

托尼·斯塔克接通电话。

“托尼！我，的，天，为什么你现在还没有到这里？！现在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了——”

声音很大，卡梅拉听地一清二楚。

三人就站在电梯前，听到这个声音他们同时伸出手腕看了看时间。

“——我不管你现在想干什么但是你说好的，作为昨天晚上你去扮演超级英雄而我为你收拾烂摊子的补偿。”

托尼·斯塔克试图在对方一连串的话语中插进去那么一两句，刚说了几遍“listen”，电梯到了一楼。

他伸腿迈进电梯，哈皮·霍根站在电梯外等门合上。

托尼·斯塔克站好之后，看到了站在电梯外的卡梅拉。

他透过墨镜看着这个跟过来的内向孤僻青年，眼神敏锐地看到了他胸前带着的出入证转到了正面。

上面明晃晃地写着“临时通行证”，以及“星球日报”的这几个字。

他和外面的哈皮·霍根对视一眼，语速飞快地回复了佩珀·波茨自己马上就到，同时看清楚了工作证上青年的名字以及照片。

弗洛伦斯？奇怪的姓氏。

先前一直低着头的原因而看不到的那张脸此时尽落入托尼·斯塔克眼中。

卡梅拉·弗洛伦斯，一个有着浅绿色眼睛和银灰色短发青年，看久了甚至会有一种，他在微微笑着的错觉。这不止是符合大众审美，甚至，符合他自己的。

但是下一秒他注意力重新回到“星球日报”这几个单词上。

“星球日报摄影师……哈，原来你就是要采访我的人。”

卡梅拉：……不然我提着相机带着牌子是来面试的吗？

托尼·斯塔克开口示意卡梅拉进来再说。但是卡梅拉依旧紧张地看着之前拦住他的哈皮·霍根。

老板都这么讲了，哈皮·霍根自然放人。

顺便，卡梅拉在一只脚迈进电梯前，低头朝着哈皮伸出了手。

哈皮：emmmm？

哈皮：我有许多问号。

对方看着这只手一脸懵逼，疑惑地抬头看着老板。

“电，电，电池……”

卡梅拉憋了许久，终于将这个单词吭吭哧哧地讲了出来。虽然声音依旧能听出来哆嗦，而且声音十分的小，但是……

——？？？能讲出来话了？

“我是不是应该惊讶一下，哇哦你竟然能讲话？”

——不是，闭嘴。

托尼·斯塔克终于听他开口，做出了一个浮夸的小表情。

在心里回复的卡梅拉依旧什么都看不到，因为他脑袋垂得更低。

哈皮·霍根看看老板征求一下意见，看到老板看着自己朝男生用下巴点了下卡梅拉，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备用电池重新回到卡梅拉手中，他松了口气，这次他再也不随意拿在手上了。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他将手上提着的工具包放在地上，单膝跪下去将电池放在本应该在的地方。动作干净利索，速度飞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托尼·斯塔克会注意到自己，但那应该是个巧合。现在两人独处一个密闭空间，卡梅拉决定尽量不出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样说不定对方会重新忽视掉自己。

他不想讲话，因为他并不是很想听到自己怯懦的讲话声。

托尼·斯塔克靠着电梯扶手，饶有趣味地看着单膝跪在地板上的内向青年。

他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将按钮重新按上去，卡梅拉满意地拍拍工具包，重新站起来。

“所以你——”

卡梅拉刚站了起来，就听到托尼·斯塔克开口。

这是他并不太希望发生的事情。

但或许是卡梅拉在地上蹲久了，刚站起身子，竟然一阵头晕目眩。

他扶着一旁的墙壁，听着托尼·斯塔克刚开口还没有完整的将这句话讲完便硬生生地停在那里，即使反应再慢，他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这股晕眩感并不是他由于起身过猛的原因……

“Sir，检测到不明入侵。”

人工智能Jar的提醒声音，在最后一个单词还没有讲完时，卡梅拉就已经感觉到了电梯厢内由之前的自己感受到的轻微眩晕感，骤然扩散到了整间电梯内大幅度晃动。

存在感超低不止人们注意不到，就连危险灾难都注意不到的卡梅拉有些发懵。

——这是，有危险？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纽约好市民，合格的普通群众，合格的老实人，他虽然知道有危险，但根本不知道这个危险接下来会发酵成什么程度。

当然也不会预料到先前微微晃动的电梯厢会由一开始的水平转而朝着一边倾斜。

很不幸，是朝着卡梅拉的对面倾斜。

唔，也就是托尼·斯塔克那里。

纽约普通老实人卡梅拉理所当然地没有抓紧扶手的意识，等他意识到脚下的地板变化早已经晚了。

卡梅拉后悔了一下，早知道要出事，他绝对不会站在托尼·斯塔克正对面……

他直直地朝着那个方向栽过去。

地心引力不可抗拒。

——啊啊啊啊啊去你的重力作用啊我的摄像机！

此时看着地上放着摄像机工具包的卡梅拉，心中飘过了无数的采访禁止词汇并且即将从嗓子里喷涌而出，可是下一秒却又被他吞了下去。

就算再想说，他依旧不太习惯在注意到他的人面前讲话。

关于这一幕，卡梅拉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那就希望栽到电梯对面时快速伸手扶好扶手，然后马上回身保护吃饭工具吧！

短短几毫秒内，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一系列活动在卡梅拉脑中已经被完全规划好。

但……

——不是，为什么托尼·斯塔克的专用电梯会这么大啊？

卡梅拉在心中狂吼，甚至来不及完全吐槽这间电梯主人的奢侈便惊恐地发现这间电梯的主人似乎……准备伸手接住他？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说好的存在感超级低没有人注意得到呢？现在这个人伸出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卡梅拉内心几乎快要崩溃，瞳孔紧缩，看着即将碰到自己的那只手。

——不是，你一只手已经打着石膏了，如果伤势加重怎么办？

卡梅拉有一瞬间的担心。

内心活动丰富，但是他越激动越讲不出话来。

卡梅拉欲哭无泪……

而且，他脸上的惊慌失措在对面的托尼·斯塔克看来，完全就是普通人遭遇这种突发事件时，常见的表情而已。

况且从斯塔克大厦大厅遇到这个孤僻内向的青年起，他就从没看到对方正常抬过头，自然也没有真正的看全过青年的模样。

现在不仅能看到真实容貌，还能看到这张秀气干净的脸上第一次看到惊慌的表情。

托尼·斯塔克忽然意识到，就算是恐惧，青年本人也比照片上生动多了。

除了本来就很白皙的皮肤现在更加面无血色……

他挑了下眉，颇为随意地伸出右手拦在墙壁之前，墨镜阻挡了他一部分的视线但对于卡梅拉来说感受依旧强烈。

卡梅拉低头，听到近在咫尺的男人嗓音响在头顶。

他听见对方说：“Don\'tbeafraid.”

似乎是对方习惯性放松的调调。

——？？？谁害怕了你看清楚我担心的是什么啊托尼·斯塔克！

卡梅拉依旧不能将钢铁侠和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联系起来。

毕竟没有盔甲被困在这里，托尼·斯塔克和他一样。

今天大家都是纽约普通老实人。

然而带着墨镜的托尼·斯塔克十分自信，语气轻快，一如既往的托尼风格。

甚至有一丝拯救普通人的自豪感。

可，卡梅拉只想躲开，自己一个人站稳也好，摔倒甚至头破血流也好，他就只是想躲开。

忽然，一个想法出现在卡梅拉的大脑中，毫无征兆。

——你不配得到拯救，你的生建立在别人的死之上。

……

——等等，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意识到这件事，他先前由于惊恐而紧缩的瞳孔逐渐涣散，但是下一秒，他落入了一个软软的臂弯中。

“Gotya.”

一个声音响在近处，卡梅拉来不及思考自己那一瞬间为什么会这样想，想法便如同转瞬即逝的灵感一般快速溜走。

等他想要再次回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时，他甚至连自己“要回想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件事都忘记了。

即使左臂打着石膏，电梯厢十分不稳定，托尼·斯塔克靠着后面的墙壁依旧将卡梅拉稳稳拦在冰凉坚硬的墙体前。

“很简单嘛。”

说完收回手臂在空中晃了晃，卡梅拉将奇怪的想法抛出大脑，快速低头拿起摄像机的工具包扶好附近的扶手稳住身形。

电梯倾斜的趋势忽然终止，像是卡在了什么地方，只不过电梯内灯光闪了几下，电梯厢摇摇欲坠。

卡梅拉重新低下头快速判断现在的形势。

托尼·斯塔克早在出事时就按下了紧急呼叫按钮，斯塔克企业的安保系统十分成熟，但是现在几分钟过去了，他们依旧在这里等待。

——传说中的斯塔克大厦安全系统很厉害是假的吗？那如果真出了事要不要拿出摄像机提前录好临终遗言？

卡梅拉这么想着，像对自己开玩笑一般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是看到如此情景下依旧镇定自若的托尼·斯塔克，他忍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句，不愧是在阿|富|汗经历过绑架的军火商富翁，不愧是人民英雄钢铁侠，心理素质真是过硬。

他没看几眼就重新垂下脑袋，忽然听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嗓音响在头顶。

他听见对方说：“Givemeasuit.”

卡梅拉：？？？

这句话在卡梅拉听来十分帅气，但其实，他没听明白。

他还以为托尼·斯塔克这句话是在对他讲。

误认为对方在和自己讲话的卡梅拉紧扶着栏杆的手瞬间用力，骨节分明的手指甚至在力气过大时隐隐发白。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即使知道，也不清楚如何讲出来。

但是在他思考过程中，很快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在这空旷的电梯内响起，回答了托尼·斯塔克，“斯塔克大厦武器库已连接，正在激活战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