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飘飘话说了一半就不再理会我,选了一张床坐上去,盘着腿,闭上眼。我心里愁啊、纠结啊,最讨厌别人话说一半,要不另一半都不要说,我虽然思维缜密,喜欢猜谜,但我不是有强迫症,不是什么都喜欢猜来猜去。
带着几分气愤,我坐在另一张床上,边抽烟边观察向飘飘,我没开口,因为她这状态肯定不会再说。气人的是,等我慢慢冷静了下来,不生气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忽然又开口道:“来的路上我想了许多问题,你认为段盈盈是怎样中的毒?”
我特别想不理她,让她尝尝犯愁的滋味,总归还是没有那么无聊:“她是在假墓室中的毒这点毋容置疑,虽然当时情况比较乱,心情比较乱,不过我还是留意到一个重要线索,就是其中一箱金银珠宝比较乱。”
“对,段盈盈应该是翻箱金银珠宝中的毒,黑蛙就在金银珠宝里面,这亦是一个阵,是杀阵,谁拿谁死。这好像证明了一件事你想到没有?就是……那个手印可能和段盈盈没有关系。”
我好惊讶,虽然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如果真是段盈盈进过主墓室拿走王印,她就不会去动那些金银珠宝,钱她应该不缺她动来干嘛?这可是机关重重的古墓,乱动东西搞不好会一命呜呼,道理她比我明白,所以她还是乱动大概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相应的就是没有进过主墓室。
不过这些从向飘飘嘴里说出来,我真的惊讶,她应该不会跟我说,原因很简单,她这样说等于承认原来她对段盈盈有所误会,在没有找到真凭实据前就先黑了自己不是她的风格。而且在我看来,以她的性格,即便是找到真凭实据她都不会黑自己,只会选择沉默,冷傲之人不都如此吗?
当然她能这么说,我感到很高兴,只是我还没高兴完,她又道:“另一种可能是,手印仍然和她有关,这个蛙蛊她奶奶会解,她知道让我们送她回家,肯定她一样会用会解。”
我心里悲凉,原来她跟我承认是挖坑让我跳,她是说段盈盈自己让自己中的毒!我顿时有点愤怒:“向大师,失败不可能,失望才可怕,你知道吗?”
“对我?”向飘飘睁开眼睛,“我只是说些可能性,你听了一半就给我下定论不认为对我不公平?其实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就是当面说、当面查,可因为她的状况,我们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用最快速度救回她,如果我没猜错,你连她的包都没有翻过吧?更别说她身上的明暗口袋。”
“我不和你说这个,就说中毒,你不认为很冒险?她在外面,不知道我能不能救回你,就算知道,当时出口没找到,如果找不到出口,不是救不回自己?”
“出口必须能找到,因为有你,如果很悲剧找不到,结果一样,只是毒死和困死的区别。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你想想吧,不认同大可当没听过。”说完,向飘飘又闭上了眼睛。
我再亦睡不着,原来其实很困,在路上奔波劳碌,还要时刻注意段盈盈的变化,我就没睡上三个小时,好不容易有了一张舒服的床,向飘飘却给了我一个糟糕的心情。不过我不否认她说的可能性,虽然真的冒险,但这两个人的智商,她们斗智斗勇到这程度不是奇事,毕竟要找的东西就是比各自生命都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一样等于没命。
我道:“好吧,向大师,我看你也无法睡,我就睡不着,我们研究研究这些从古墓里面拿出来的东西。”
向飘飘道:“开盒子我已经想到办法,发簪应该属于赵美嬛,可以请灵,她应该知道,应该能告诉我们开的方法。”
“两千年的古人的灵能请来?”
“有她身上完好无缺的东西就可以,不过以我的功力办不到。所以我已经通知过秦雁回,他在赶来的路上,今天凌晨到,你要想个办法让我出去一趟。我自己去,否则两个人一起太冒险,我希望里面放的是王印,这样大家都能清白。”
我感觉不靠谱,当然我不害怕向飘飘换掉里面的东西,她巴不得里面的是王印,立刻拿回来向我证明,而如果里面不是王印,我看不看都无所谓。我只是怕,她会不会和秦雁回密谋什么?甚至还有李绵芳?如果连李绵芳都来了云南,那苗源大寨就会变成一个战场。
我道:“晚上再说。”
“绝对不行,必须现在说,这件事迫在眉睫,这地方很危险,如果我们要做些什么只能在段盈盈恢复过来前做,否则等她恢复过来,一切晚矣。有个问题你可能没想过,他们可以用降头控制你,把你骗过来妥妥当当,这是我跟来的原因,亦是我找秦雁回来的原因之一。”
我还真没想过,听她这么说,顿时感到很恐怖,而且我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我说她为何想都不想就跟来,她明显知道段盈盈这边势力很强,而她在月斜想杀段盈盈,回到段盈盈的地盘,段盈盈不以牙还牙才怪。所以她是成心送死吗?肯定不是,她不是冲动的人,反而很谨慎,没把握的事情不太会做,就因为她的性格,我不相信她是为了我,肯定还有其它阴谋在里面。
再就是我已经在行事录找到方向,我不想事情失控,我要做的就是阻止她:“我不同意你去,有人监视着我们,或许我帮你你还是能出去,但之后呢?这不是等于把暗里的矛盾摆上桌面?其实处理问题还有很多其它的方式,我已经有了大概的方向,只差证实这一步,原想证实以后再告诉你,我看我还是现在说吧。”我指了指向飘飘的包,“里面的行事录我亦反反复复看过好多遍,发现结尾的话信息量很大:国破家亡,从南到西复仇空,自知无颜面见亲族,故流落月斜了结残生。”
“国破家亡破的是何国?路上我买了一本历史书研究过,那个年代中国版图里的国家不算特别多,大的有西汉、夜郎,小的有南越和滇国,部落酋长国则是且兰为主,再有就是更小的部落小国家,大多数都集中在云贵川三省。国破家亡的国家我想应该在几个大中国家之中,而段姓的就一个,滇国,而且第二句对上了滇国,从南到西复仇空,南应该是云南,而滇国就在云南,西应该是西汉。”
“不过有个很奇怪的事情,滇国当时并没有灭亡,它的灭亡时间在东汉初期。而且那个年代滇国没有过战事,倒是往前几十年跟西汉打过一场兵败投降。”我吸了一口气,慢慢又道,“当时灭亡的国家有夜郎古国,巧合的是,就是赵美嬛或者说赵合德的老公汉成帝灭亡的夜郎。而夜郎的大王子金鳞远走滇国借兵,没借到,人留在滇国,当时金鳞三十六岁,有家眷,三个妃子,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
向飘飘大惊失色:“你是说,两个女儿是赵飞燕和赵合德?”
“正确来说是段青香和段青莲,或者金青香和金青莲。我猜是这样的,滇国国王不愿给金鳞借兵,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比如两国关系历来非常好,或者滇国国王对金鳞别有所求才没有向成帝举报,反正赐姓氏把金鳞一家留在滇国,金鳞没有别处可去就答应留下来,然后对西汉用了软战,派了不该上战场的女人上战场……”
向飘飘的惊失变成了惊喜:“如果你的猜测成立,我的身份就确认了是不是?”
“是。”我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金鳞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姓段,而段盈盈就姓段。我之前在车里跟你说过,这趟来云南可能我们会找到答案,我不是随便说说,我知道有夜郎皇陵的时候研究过夜郎和滇国的历史,所以多少知道些。其实我在古墓看见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想,只是买了一本历史书对照过想法才丰富了起来。”
“我现在告诉你这些的意思你明白吧?可能你们都是真,只是分支不同,所以在我找证据弄清楚之前,我不希望你有心里带着阴谋。我可以信你,但你不只是你自己,你还有秦雁回以及李绵芳……”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向飘飘狠毒的瞪着我,可没办法,我必须把问题敞开说,确实有的可能性我就不能装不知道,“我知道你的担忧,我想说的是,如果段盈盈要杀你,先杀我,任何人想杀你都要先杀我,皇陵只有我能进,杀了我就是白搭,应该没有人会那么笨,而如果你来阴谋,一旦失败,对我对你对你妹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向飘飘叹息道:“金夜雨,我信你,你明知道我们有很多事隐瞒你,还是做好自己的角色,不过有些事你真的无法控制。”
“不,我无法控制是因为我还没弄清楚,我如此被动都因为这些原因,还有就是我还不能完全接受我所遇到这些事,现在已经不一样,我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而且这些事很可能就围绕着我和你和段盈盈展开,可能我们一起就是生,可能我们不一起防线就会崩溃,所以……”
我从床上下来,蹭蹭蹭走到向飘飘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用一种我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的气势道:“所以,等我搞清楚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一样可以设计你们,而且是零漏洞的设计,而且还一次过全部设计进去,一次过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信不信?不要把我当成病猫,永远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