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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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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忠确是说到做到。
章戍不但见到了萨扎,还得到了一个使臣该得到礼遇。
此时,萨扎态度已与先前大有不同,并且十分客气说,“小王刚刚登基,许多事务先前都是由以前父亲身边人做主。已至于小王受了奸臣蒙骗,先前我还以为是天朝有意为难小王,一时冲动就想去跟皇帝陛下讨个公道。后来方知一切都是误会,如今事情已经查明,相关人小王俱已处置。使臣先前受了怠慢,不知心里可曾生小王气啊。”
章戍道,“既然王子已知其中原由,还望王子亲奉国书予我朝陛下,以解两国嫌隙。”
“这是自然。”萨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仍按捺着性子道,“如今小王已备下香案蜡烛,使臣国书还是拿出来吧。小王与你家陛下都是刚刚登基,年纪也差不多,这头一遭通书信,小王实好奇很哪。”
举行了迎接国书仪式后,章戍方将国书奉予萨扎。
萨扎看到里面要求,要十万匹马方可换回哈木尔,顿时火冒三丈,直接将国书递给陈敬忠。
陈敬忠一目十行看过,说道,“贵国皇帝或许并不了解鞑靼情况,我鞑靼世代这贫瘠草原生活。平日里尚且要指望着皇帝陛下行赏恩赐才勉强过日子,如今这十万匹马,实太多了。就是倾我鞑靼所有,也拿不出来。”
章戍道,“哈木尔王子是萨扎王子亲哥哥,是陈王殿下亲侄子,身份尊贵无比,自然身价也非一般人可比。难道两位殿下觉得,哈木尔殿下还抵不了这十万匹马吗?”
“别说哈木尔,就是本王也值不了这个价。”萨扎完全没有章戍想像中要面子,萨扎奚落道,“我们鞑靼人生粗野,本就没有你们汉人尊贵,价钱上自然也便宜很。要我说,一千匹马也就算了,十万匹?若要这样说,还是让哈木尔留你们皇帝陛下那里吧。什么时候我攒足了十万匹马,再用它来赎回我兄长哈木尔。”
陈敬忠亦跟着讨价还价,“实太多了。”
被冷待了这些时日,章戍心里憋着口气,态度相当坚决强硬,“原本我朝中大臣想着哈木尔殿□份尊贵,若非我陛下慈悲,十万匹马都不能换。既然萨扎王子认为哈木尔殿下只值一千匹马,那么小臣也无话可说了。”
“事情总是商量出来。”陈敬忠缓和了下气氛,“你们皇帝陛下意思,我们都知道了。使臣也得给我们商议时间,不必现就要答案吧。”
章戍继续道,“我朝陛下把哈木尔王子做为亲兄弟一样对待,萨扎殿下兄弟虽然只值一升匹马,但是我朝陛下兄弟却是尊贵无匹。既然两位殿下有难处,小臣先行退下,若是殿下有甚吩咐,只管派人来叫小臣一声,小臣必到。”
萨扎挥袖子撵人,“你去歇着吧。”看到章戍就心烦,就是这个家伙带来了哈木尔还活着消息,给他添了这许多麻烦!可恶汉人!
待章戍一走,萨扎立时从王座上跳下来,到陈敬忠跟前,“这个小皇帝,可真敢要价钱,十万匹马?哼,十万匹马!”
萨扎冷笑着,帐子里来回遛达转圈儿。
“这种事情,向来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没什么奇怪。”陈敬忠淡淡道。
萨扎眉骨一动,挑起半边浓眉,露出一个讥诮神色,“我叔叔,你不会真想用十万匹马去换一个废物吧?”
“萨扎,哈木尔是你哥哥。”
“我没有这种为人俘获哥哥。”若哈木尔回来,不仅萨扎要拿大批鞑靼马去交换,而且哈木尔原部已经被他吃了,哈木尔妻儿也成了他妻儿,这些东西,萨扎是绝对不想吐出来。
陈敬忠试探问,“若不必十万匹,就可以将哈木尔换回来呢?”
“我只有一千匹。”萨扎强调,“那个汉使那样难缠,看来他是绝不能答应用一千匹马来换哈木尔。”
“叔叔,你也听使臣说了,如今他们皇帝拿哈木尔当成兄弟一样对待。哈木尔是不会吃半点儿苦头儿,我们暂且让哈木尔住汉人皇宫里面吧。”萨扎半眯着鹰眸,冷声道,“总有一日,我要杀入汉人皇宫,亲自接回我哥哥。”
他又看陈敬忠一眼,“这样还不成吗?我叔叔?”
“这种话,并不现实。”陈敬忠一语击破萨扎狂妄,“这次你并没有讨到便宜,你也知道汉人兵马并不是草包,没那么容易攻克帝都。”
“萨扎,现他们皇帝虽然对哈木尔友好,那是指望着用哈木尔换大价钱呢。如今你一口拒绝,若是他们皇帝震怒,哈木尔定是要吃苦。”
那不是正好儿吗?我求之不得。萨扎心底暗回了自己叔叔一句。
陈敬忠看萨扎毫不意模样,叹道,“萨扎,哈木尔毕竟是你哥哥。”
任何时代,任何种族,虽然汉人常以礼仪之邦自居,且傲慢视别种族为蛮夷,但是强者为尊这方面,所有种族都是一样。
汉人历史中,臣强主弱,取而代之事情并不少见。
当然,天朝人文学深厚,成功叫,开国之君;失败,则是乱臣贼子。
其实,大家不过是为自己野心博一回,倒不必将话说太过难听。
如今,不论陈敬忠如何风度儒雅,能言善道,但是现下鞑靼做主人并不是陈敬忠,而是拥人兵马多萨扎殿下。
陈敬忠也并不能说服萨扎将哈木尔接回来。
哪怕陈敬忠因此与萨扎生了几次激烈争吵,萨扎也绝不肯赎回哈木尔事情上有分毫让步。
做为鞑靼王,萨扎于这件事情上是有自己底限。他接收了哈木尔地盘儿军队老婆儿子,若是哈木尔回来,直接就是割萨扎肉。萨扎怎能同意。
谈判一时间陷入僵局。
而此时,章戍现,自己鞑靼可以达成一致利益人并非哈木尔那位心若铁石婆娘,而是曾背叛过哈木尔叔叔陈敬忠。
对比于萨扎冷漠,陈敬忠表现像哈木尔亲人,他时时过来询问章戍有关哈木尔近况。实际上,章戍未被外派前,他只是个小小五品御史,根本不可能见过哈木尔,于哈木尔实际情况,并不熟悉。
但是,别忘了,章戍能被明湛挑中出使鞑靼,不仅是因为他熟悉鞑靼人习性,精通鞑靼人语言,于,此人心地精明,且颇具口才。
使臣,就是靠舌头吃饭。
章戍虽然不了解哈木尔近况,但是他很会编。
“哈木尔殿下是我朝陛下贵客,岂是我一介小臣可以常见。不过,我朝陛下吃什么就给哈木尔殿下吃什么,我朝陛下穿什么材质衣服,就给哈木尔殿下用什么面料做衣服。推衣解食,不过如此。”章戍恳切说,“贵族人无故犯边,虽然被我朝击败,不过我朝将士并非没有损伤。朝中多有大臣要杀掉哈木尔殿下以祭那些战亡将士天之灵,亏得我朝陛下慈悲,力排众议,保住了哈木尔殿下性命。”
“也只有我朝陛下这样万国君主,方有宽广如同大海一样胸襟,从而,赦免哈木尔殿下罪名。倒是萨扎王子,哈木尔王子亲弟弟,竟然冷眼看哈木尔殿下于我朝帝都为俘,不肯搭救,兄弟之情何呢?”章戍叹道,“若是远帝都哈木尔王子竟知萨扎王子如此绝情,焉知该如何心伤呢?”
陈敬忠未顺着章戍话说,反是深深打量了章戍一眼,淡淡道,“这使臣就错了,这种结果,哈木尔应该早已料定。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一山难容二虎。哈木尔曾是萨扎有力汗位竞争者,如今萨扎是可汗,哈木尔为俘虏。使臣大人,若是换了你们皇帝,他会救他死敌吗?”
章戍脸上顿时浮现异样惊讶,“难道哈木尔殿下与萨扎殿下不是亲兄弟吗?”一脸完全好像并不知晓哈木尔与萨扎交恶模样。
“使臣大人,你未免太不实了。”陈敬忠一语点破章戍话间漏洞,“使臣大人连我曾经与哈木尔交好,又背叛哈木尔事情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哈木尔与萨扎交恶事情呢?”
“哪怕使臣事先不知,依使臣聪明,看到萨扎断然拒绝赎回哈木尔之事,也当猜到了。”
章戍脸皮极厚,他深深叹一声,认真望入陈敬忠眼睛,以示自己心地无私,增加说服力,“陈王殿下,您是王族出身,自然明白王室之间竞争是何等厉害。并且,你熟知汉家经典,当知道汉人有句话叫做,家丑不可外扬。您问,我朝陛下是否会救回自己死敌。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如果换成我朝陛下,哪怕是自己死敌兄弟,定也会重金赎回。”章戍义正言辞,“陈王殿下,您太小看我朝陛下智慧了。若是兄弟外俘,而不闻不问,则必失皇室民心。以我陛下之英明,若是与萨扎殿下遇到同样问题,是绝不能做出像萨扎殿下一样绝情选择。对于萨扎殿下,哈木尔王子难道是外人吗?”
“哪怕如同陈王殿下所言,哈木尔王子曾是萨扎王子汗位有力竞争者。小臣想问殿下一句话,现萨扎王子位子还不够稳固吗?哪怕哈木尔王子重回鞑靼,还具备与萨扎王子竞争力量吗?面对一个失败给自己,又失败给敌人人,纵使哈木尔王子回到鞑靼,又能如何?还有能力威胁到萨扎王子地位吗?”章戍正色道,“此刻,哈木尔王子已经是一个完全没有威胁力兄弟。但是,赎回哈木尔王子,却正可以证明萨扎王子手足之情,仁义之心!”
“萨扎王子不只有哈木尔王子一个兄弟,也不只有陈王殿下一个叔父。”章戍沉声道,“如今萨扎王子因前隙,因小利益而放弃哈木尔王子安危,他日,如果你们任何一个人处哈木尔王子位置。恕小臣不逊,萨扎王子定会做出同样选择!”
“这样选择,我们汉人来看,是可鄙!”章戍道,“哪怕萨扎王子用骏马刀枪得到了可汗位子,难道治理鞑靼族人民也要靠骏马刀枪吗?”
“萨扎殿下因小利益放弃了自己仁义友爱声名,如今,萨扎殿下放弃了哈木尔王子,来日,又有什么是萨扎殿下所不能放弃呢?”章戍认真反问。
“我朝陛下有意让萨扎殿下赎回哈木尔殿下,难道是为了这十万匹骏马吗?”章戍摆出一张圣人模样悲到悯人脸孔,断然道,“若是陈王殿下作如此想,就太小瞧我们陛下了!”
“陛下此举完全是为了萨扎殿下!”章戍道,“十万匹马很多吗?用十万匹马得到仁义名声,简直太少了。但是,此举却完全可以成全萨扎殿下仁义之名!”
“迎回一个毫无威胁力哈木尔王子,却可以成全自己名望,收拢鞑靼各部人心!”
“世上还有比这儿划算事情吗?”
陈敬忠禁不住拊掌赞美,“贵国竟有使臣这样能言善辩之人,着实令陈某大开眼界。陈某曾观汉人著书,想来春秋战国时期苏秦张仪也不过如此罢了。”
章戍心下没有半分得意,郑重道,“小臣不过是奉皇命而来出使鞑靼,不敢当陈王殿下之赞!苏秦张仪是为了联抗暴秦,可惜六国各怀心思,不能众志成城,终亡于秦手。今小臣苦口用心,若是殿下有疑小人之意,可不必理会小臣所言。”
“使臣大人也知道,真正刀枪面前,仁义是无用东西了。”
“但是小臣从未听说哪个暴君可以千秋万代,陈王殿下既通汉家史书,就当知道秦始皇是好例子了。”章戍道,“陈王殿下乃鞑靼贵族,难道所谋者不正是鞑靼族千秋万代延续吗?”
陈敬忠并不肯轻易答应什么,反是道,“使臣说很动听,但是,使臣是你朝皇帝所派,代表自然是你朝皇帝利益。使臣终目,又怎会为我鞑靼人着想呢?”
听到这话,章戍笑一笑,“殿下实多虑了。”
“殿下,恕小臣直言,自我天朝建国之日起,我朝与鞑靼打了和,和了打。自太祖年间至如今皇帝陛下,足有一百多年时间都打仗。但是,除了德宗皇帝时,鞑靼可汗侥幸突破了雁门关,鞑靼从未能有真正大规模胜利。”除了一副灵牙利齿,章戍还生就一副忠正宽厚好相貌,这种容貌人说话,往往能增加一定可信性。章戍道,“如今萨扎殿下刚刚取得了鞑靼权利,就开始犯我边关。恕小臣直言,此战,若是萨扎王子能得一胜利,鞑靼族内能对萨扎王子地位起到很大巩固作用。但是,结果我们都看到了。”
“萨扎王子非但未能得胜,反是哈木尔王子陷于我朝之手。”章戍道,“或许,殿下与萨扎殿下知道一些关于我朝陛下消息。但是,我得告诉殿下,你们得到消息并不一定是准确。”
“我朝殿下英明神武胜于以往历代先皇,口说无凭,此次战事既能看出一二。”章戍言谈自若,笑道,“难道陈王殿下以为此次胜利是偶然胜利吗?还是以为此次你鞑靼人并非败于我陛下之手,而是败于我太上皇之手!”
“若是殿下如此作想,实乃大错特错!”
章戍道,“早我朝陛下登基之后就开始筹备此次战事,甘肃、宣府、大同、辽东,此四处,我朝陛下自西藏买了二十万匹骏马备战,有锻造刀枪箭戟无数,下旨西北防线严防你鞑靼族进攻!以有心算无心,你们鞑靼人自然是有败无胜!”
陈敬忠脸色微变,章戍笑一笑,刻意不就藏马之事细说,只管留给陈敬忠无数想像空间。
陈敬忠一反常态,纠结于藏马之事,只是他也不肯露了声色,“听闻贵国皇帝与藏王早有联姻。”
“有共同利益方有联姻,之前我朝昭和公主与贵族也有姻亲之好,只是可惜,自从昭和公主之后,贵族虽有淑女无数,却似乎并未有与我朝联姻之意。”章戍带了几分谴责,“非但如此,无礼而战,我朝陛下为此万分震怒。”
陈敬忠顿时停下有关西藏事情追问,反是问道,“哦,莫非贵国陛下有意与我族联姻?”
这种事情明湛并未有所交待,不过章戍此刻展示出了他随机应变绝大功力,他一脸自若道,“仁宗皇帝时,确有遣昭和公主远嫁鞑靼先例。不过萨扎王子对于我朝并未有半分善意,青鸾公主为藏王爱女,掌中之珠。如今藏王尚且不断派遣使臣,来向我朝陛下与青鸾公主请安,关心青鸾公主如同关心自己眼珠子。而且自联姻后,我国西南镇南王府与藏人开展边贸,两国友谊万古常存。如今萨扎殿下尚不将自己远帝都为俘哥哥性命放眼里,何况区区一个公主?”
“陈王殿下,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初昭和公主下嫁你族可汗,我仁宗皇帝是何等恩典。如今萨扎殿下似乎并不将兄弟姐妹安危放眼中,我国陛下迎娶青鸾公主,自陛下登基,赐青鸾公主以贵妃尊位,赏予公主殿下无上荣耀。那是因为青鸾公主带来了西藏友谊与和平。”章戍惋惜叹一声,“可是,你们公主萨扎殿下心目中,并未有任何份量。且此次萨扎殿下无故犯边,此事悬而未决,我朝陛下是约不可能考虑与你们联姻事情。”
哼,这鞑靼人倒是精明,若是乍一联姻,许多事情可就说不清了。到时哈木尔可就不是俘虏了,直接变为陛下大舅哥,十万匹马事也要打水漂!
章戍如此精明,又怎会答应此事!
陈敬忠非常惋惜,他唇边露出一抹温和笑意,道,“使臣对于萨扎殿下或许有一些误会,萨扎殿下并非使臣所想那种人。他与哈木尔之间争执,不过是些小孩子意气之争罢了。就是这次冒犯贵国边关,也是萨扎刚登王位,受到了一些老人蒙骗,萨扎亦是无辜之人。”
陈敬忠言语见软,章戍反倒是硬气起来,一嗔道,“殿下不必说这样话为萨扎殿下圆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小臣来了这些时日,萨扎殿下种种言行,俱为小臣看眼里。小臣是微末之人,不过,如今小臣是我天朝使臣,小臣所代表就是天朝休面!”
“萨扎殿下怠慢于小臣,就是怠慢于我天朝陛下!”
政客一定要有一张绝厚脸皮,陈敬忠笑容不变,亲切握住章戍手,拍了拍章戍手背,“使臣实多心了,我鞑靼人绝无此意!不过,既然使臣不习惯我鞑靼饮食,一会儿我便命你们汉人厨子来给使臣做汉人吃食。我那里还有上好龙井茶,听说是你们非常讲究雨前龙井,也只有使臣这样文雅之人,配喝这样好茶了。”
章戍只得配和陈敬忠,将面色微微放缓,陈敬忠再道,“我们鞑靼人个个心直口,听着使臣说了这许久,我做为萨扎叔叔,也想对使臣说几句话。”
“殿下请讲!”
陈敬忠正襟危座,认真道,“有一点,使臣说是对。我鞑靼与天朝这些来,打了和,和了打,若说真能攻占你们汉人江山,我鞑靼人绝无此意。”
“为什么要打仗呢?难道我们鞑靼人不是血肉之躯吗?还是我鞑靼人生就喜欢流血牺牲?”陈敬忠叹息道,“使臣来到鞑靼,身份尊贵,就是我们鞑靼人朋友。”
“如今使臣看到我们,我们也不是你们汉人嘴里杀人怪兽。”陈敬忠脸上露出一抹黯然道,“实是鞑靼人生活太贫穷了。年景不好,漫漫冬日,连草根都没有吃日子多了。只是隔了一道城墙,另一面人就享受着丰美富饶生活。我们鞑靼人,多么羡慕着你们汉人富庶啊。”
章戍并不赞同,但是他脸上并未露出任何不适当一般天朝人面对鞑靼人不屑讥诮亦或恐惧表情,他神色非常恰然,是一种自内心恳切,“殿下,你们有难处,可以直接派使臣与我家陛下说,缺衣缺被缺粮食,咱们是邻邦,就如同邻君一样。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有什么难处是不能说呢?我家陛下并非不通情理之人,陛下视天下百姓为自己子民,看到百姓受苦如同自己受苦一样难过。若你们有难处,一样可以提。但是这样直接拿起刀枪来打来杀来抢,我家陛下会如何看待你们呢?这对于你们,可并不是一件明智事啊!”
陈敬忠听章戍这样说,倒真是对此人产生了一丝好感,他知道汉人对于鞑靼人厌恶。当然,这来自于两个民族之间长期以来血海深仇,但是章戍能这样温和委婉解释两族之间战争,这让陈敬忠心里有着微微感动。陈敬忠脸上浮起一丝无奈与感激,诉起苦来,“章大人,我们鞑靼人难啊。”
章戍心道,这位陈王殿下果然是能伸能屈,只是这种个人之间友谊,应该是建立两国之间和平共处基础上。虽然章戍对于陈敬忠风度儒雅很有些好感,但是此时,他真不能应承陈敬忠友谊。
面对着陈敬忠叫苦叫难,章戍一句话都没有说,眼色微微黯然。
谁不难呢?
但是,再难,做强盗总是不对。
陈敬忠看到章戍眼神,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这场谈判以一种诡异双方沉默无言方式结束。
明湛尚不知章戍鞑靼进程,倒是宫心斗青城道人性丑闻事情已经由方慎行主审、钱端玉陪审,而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