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吧,就交给你了,收好喔!”
於是,日子又恢复正常了,当杜奥家其他人陆续度假回来後,也没有人察觉到有什麽不对劲。
暑期过去了,杜奥爸爸、妈妈的结婚纪念日也过去了,各人各自回到上班、上课的岗位上,雪侬放弃了大学讲师的工作而选择到中学教中文,那比较符合她现时现刻的实际需要:单纯,不需要花太多脑筋,只要她会说、写中文就行了。
大家都很正常,只有雪侬的心情不太正常,但她把所有的不正常全都隐藏起来了,以前的她做不到,现在做得到了。
辛苦了九年才把埃米尔的身影锁在思念的记忆中,不过刹那间,所有努力俱成泡影,锁禁的身影竟是如此轻易便摆脱层层严密的桎桔,不断在她的生活中侵袭骚扰,使她平静的心灵再度掀起不安的骚动。
为何她不能和他在一起?
再一次,她不断问自己,再不断回答自己、警告自己,分开才是正确的,因为他们是不同世纪的人,原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九年前的挣扎、痛苦再度回到她的生命中,但这回,她只能独自品尝。
然後,当她再也隐瞒不住“做坏事”的後果时,她又站在全家人面前,万分尴尬的宣布她的最新计画。
“我,咳咳,又怀孕了。”
刹那间,除了杜奥爸爸、妈妈和费艾之外,众人皆错愕的傻了眼,一屋子失措的呆子,几个人傻眼就有几张下巴掉到地上,杜奥家老三还喷了满地咖啡,不过,还是没有任何人说出任何令人伤心的话,甚至没有任何责问与质疑。
“想生?”杜奥爸爸神情自若地问。
“我想……是吧!”
“那就生吧!”
OK,讨论结束,大家各自散场去吃水果。
雪侬则回房去把九年前穿过的孕妇装再翻找出来,盘膝坐在床上,面对堆满一床的孕妇装,她仔细的一件件察看是否有需要缝补的地方。
“去买新的吧!”
雪侬回眸瞄一下斜倚在门旁的费艾。“虽然式样过时了,但这些都还能穿,再买新的太浪费了!”
费艾慢吞吞地走进来,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深思地凝视她许久。
“你……不觉得辛苦吗?”
雪侬纳闷地又瞟他一眼。“我不懂,什麽辛苦?怀孕吗?每个女人都一样,我想我也没什麽不同吧。”
费艾摇摇头,欲言又止地蠕动了半天唇,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真那麽爱他?”
雪侬静了一下,然後慢条斯理地挺直腰,转眸望定费艾,这是头一回有人坦率的、直接的和她提起孩子的爸爸,而且是费艾,她觉得不能随便打混过去。
“是的,我爱他,真的很爱他!”
“为什麽?他到底有什麽特别?”
“特别?”雪侬歪著脑袋沉吟。“是的,他是很特别,遭遇特别、个性特别,没有多少人爸爸是被亲叔叔害死的,而且他的堂侄也有谋害堂叔的倾向;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拥有三种全然不同的个性,除非是多重人格,但他不是,是环境迫使他演变出三种个性,而且总是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
她又看回费艾,坦然的面对他。“说实话,你们不过相差一岁,但他却比你成熟许多,对我来讲,你只是一个很疼爱我的哥哥,而他却是个成熟的男人,你能了解吗?”
“大概吧,”费艾苦笑,神情怅然。“无论如何,我只是一个哥哥。”
“你是最疼我的哥哥!”雪侬重重道。
费艾点点头,“那麽……”他偏首望向落地窗外,落寞的目光似风中的云絮般飘忽。“无论何时,当你有需要时,别忘了我就在这里。”
眼眶泛起一阵湿热,雪侬只觉鼻头又酸又涩地想哭。“我永远都不会忘!”
他爱她,她知道,他真的爱她,可是她不爱他,至少不是以男女之情爱他,从十一岁那年头一次见面起,费艾就只是她的哥哥,直到未来最後的那一刻,他都只会是她的哥哥。
因为她最深挚的爱早已交付给另一个男人了!
预产期在三月底,雪侬却在二月中就早产生下了另一个儿子,因为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好结果不是太糟糕,小娃娃在保温箱里睡了一个月後就可以回家了。
“爸,小家伙的名字呢?”
“迪亚尼。”
杜奥布罗杰家所有孙辈的名字都是集全家所有人智慧於大成而共同命名的,唯有雪侬的两个儿子的名字仿佛早已预定好似的,杜奥爸爸总是独断独行,从不徵求任何人的意见。
“迪亚尼?还不错嘛!”
“接下来若有女儿就叫依芬妮和法兰西丝卡。”
“……”
谁跟他接下来,还两个呢!
几天後,午餐刚过不久,夜丘的酒庄负责人亲自送来几瓶酒庄精选珍藏二十年以上的佳酿,每回布罗杰家有小鬼出世时总是如此,珍藏的佳酿就是为了特殊时刻开瓶庆祝的。
“先生、夫人不在吗?”
“爸爸、妈妈去赴宴了,我先陪你聊聊吧!”
大家都上班、上课去了,只有她仍在产假期间,可以悠闲的躲在家里啃瓜子、看小说,闲来无事再去逗逗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