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儿子高恒偏偏是个大混蛋!”黄希尧咕哝,狠狠地一口喝干酒。
金日又笑了。“放心吧,去找一趟高斌就没事了!”
听他这么说,黄希尧若有所思地注视他片刻。
“金公子,你可知道去年我为何又回四川去找你?”
“你无聊?”
黄希尧失笑,旋又正起脸色。“是算命先生要我回去找你,说对我有好处。”
金日怔了怔,“是么?”也若有所思的沉吟起来。“不会就是为了今儿吧?”
“毫无疑问是!”黄希尧断然道。“倘若不是当时帮了你,今天我也不好意思来找你帮忙。”
金日不由蹙起眉头来。“那家伙,真是怪可怕的!”
“确实。”黄希尧大声赞同。
“那么……”金日又揽眉思索起来。“当时他所说:上船,那又是何意?”
黄希尧两手一摊。“这可问倒我了!”
金日又想了一下,然后甩甩头,“算了,既然想不透,那就甭想了。”忽又凝目盯住黄希尧。“对了,徐州事了之后,你就回开封去,别再跟著我们了。”
“为什么?”
“某人会追上来惹事,你最好不要牵扯进来。”
“某人?谁?”
“……我堂弟。”
对孕妇而言,搭马车走远路真是不好玩,但翠袖却没说过半句抱怨的字眼,甚至精神也好得很,没见她疲惫,也没听她喊过累,金日在颇觉神奇之余,不得不承认翠袖比他更能吃苦。
但这日,在到达徐州的前一宿,她终于开始“埋怨”了。
“夫君,你为什么没告诉我这次出远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避开玉格格姊妹?”刚上床,金日正想亲她,却被她一句话问得一愣,旋即扫兴的躺回去。
“我有没有告诉你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
“为什么?因为我没告诉你实话?”
“不是!”翠袖断然否绝。“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要你们不用顾虑我,让马车快快跑!”
金日又怔了一下,蓦而失笑。
一般女人只会埋怨丈夫对她不老实,不跟她说实话,光会用甜言蜜语哄她,然后“请求”丈夫以后都不可以瞒著她任何事。
偏翠袖想的就是跟别的女人不同。
“翠袖,你真是可爱!”他就是爱她这种特别的地方。
“夫君!”翠袖娇嗔抗议。
“好好好……”他还是忍不住先亲她一口,再回答她。“你不需要担心,一旦我们出了京就安全了,毋需特别赶路。”
“你确定?”
“确定。”
“那就好!”
翠袖吐出一口气,然后贴在他身上,阖眼打算睡了。
“翠袖。”
“嗯?”
“你不问我为何不同你说实话么?”
打开眼,举起眸子,翠袖困惑地瞅著他。“干嘛一定要问?夫君一定是有你的考量,你说了我不一定了解,干脆不问不是省事多了吗?”
金日再度怔了怔,继而朗声大笑,笑得翠袖满头雾水,不懂他在发什么神经?
“翠袖,你真是天底下最特别的女人!”
或者许多人都认为她配不上他,而她也的确没有足以与他匹配的身分背景,也不是什么天香国色倾城大美人,更没有天纵才华或聪颖的脑子,但她自有她特别的地方。
他并不认为男人与女人一定要有某方面相匹配才能够结合,而是双方是否拥有足以吸引对方的特质。
成亲至今已两年多,他仍不时自她身上发掘出令人惊奇的特点,这些,比身分、比容貌、比才华更吸引他,在他眼里,她是天底下最特别的女人,这就够匹配他而足足有余了。
想来,额娘在阿玛眼里也是如此吧!
徐州,南河总督府里,黄希尧头一回见到乾隆的老丈人,高斌,一位沉稳内敛的老人家,双眼有神,下颚一绺须,看上去挺威严,跟他那个好色贪婪的儿子高恒全然不同。
“世子爷到此不知有何指教?”双方一番客套的寒喧后,高斌便直问来意,心里有数亲王世子不会闲著无聊跑来找他喝茶,必定是有事,只不知是好事或坏事。
“指教不敢,只是有点事儿想请教高大人。”金日笑咪咪的拱拱手。
“世子爷请问。”
“倘若我没记错的话,令郎高恒大人应是现任长芦盐政?”
“世子爷确没记错。”
“既是如此,高恒大人为何不在长芦勤办公务,却跑到开封去找乐子呢?”
高斌心头一凛,当即明白是儿子给他找的麻烦。
“请问这位是?”他转注黄希尧。
“河南按察使黄大人的儿子。”金日轻描淡写的介绍。
够了,不必再多说,按察使王刑法监察,肯定是高恒仗著国舅的身分在开封府为所欲为,随时都有可能闯出大祸来,届时黄大人既不好办人,也不好不办人,只好找人帮忙说话,希望他这个做父亲的能在儿子闯出祸之前加以阻止。
“卑职明白了。”二话不说,高斌立刻暂退。
半晌后,他再出来,将一封厚厚的书信交给黄希尧。
“有劳黄公子将这封信交给高恒,改日老夫定会亲自登门向黄大人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