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瑛大声报功兼抗议,说得香坠儿满脸像着火似的通红,直扯他的衣袖,差点整只袖子都给她扯了下来,一旁的方兰笑得花枝乱颠猛掉眼泪,后头的两个婢女也背过身去抖个不停。
而方夫人的回答是:走人。
“来,小毅儿,奶奶带你去吃甜糕糕喔!”
“喂喂喂……”
再喂也喂不回来了,方夫人右手牵孙子,左手也抱孙子,喜滋滋的走了,方瑛又气又好笑。
“老婆!”
“夫君?”
“明年再给我生!”
“呃……”
“生个女儿,我要娘看得眼红,偏不给她碰!”
“……”
再一年,香坠儿果然又生了。
不过生的是一对龙凤双生子,恰好一男一女,夫妻两人一阵商量,再征得方夫人的同意之后,方瑛决定由这对双生子来继承香家的香火,等他们满六岁再送到天山去,以了岳母的心愿。
五月,朝廷再次派遣大军征讨麓川,因为思任逃到了孟广,却被缅甸宣慰使捉住,而缅甸宣慰使坚持不肯把思任交出来。
这一场仗从冬天打到翌年二月,结果还是没捉到思任。
倒是方瑛又因履立战功而被晋升为都督佥事,充右参将协守云南。更巧的是,同一年,沐昂终于死了,由沐晟的儿子沐斌继任云南总兵,但这个沐斌对他的态度更差劲,因为……
“我拒绝了沐家的婚事,他说我不给他们沐家面子。”
“可是,沐月琴不可能还没嫁吧?”香坠儿吃惊地道。
“就是已经嫁了才糟糕,”方瑛无奈苦笑。“是沐斌为她安排的亲事,定西伯的孙子,但今年二月,她的夫婿和公公一起战死了。”
香坠儿两眼睁得圆溜溜的大,吓住了。
“沐斌以为,如果当年我肯和沐月琴成亲的话,她就不至于做寡妇了。”方瑛冷笑。“真是可笑,我要真娶了她,老早跟我爹一起战死了,看来她的命还真硬,不管谁娶了她,注定要父子俩一起战死。”
“沐晟也不可能让你娶她嘛!”
方瑛颔首同意。“说得也是,沐晟不可能让他的孙女嫁到方家来的。”
香坠儿略一思索。“或许她现在愿意嫁给张文隽了?”
方瑛叹气。“更不可能了,张文隽因为冒领军功一事被降回原职,又被严厉谴责,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沐月琴怎么可能嫁给他呢?”
香坠儿张了张嘴,也跟着夫婿叹气。“那就没办法了。”
“这种事我们本来就没办法插上手。只是……”方瑛无奈摇头。“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我和他究竟是为什么翻脸的呢?”
见夫婿似乎很懊恼,为了转移他的心思,香坠儿忙转开话题。
“思任呢?你下去找他了吗?”
“此刻思任在缅甸,沐斌又在麓川各地筑城,我到那边去找人,想不被发现也很难。”
“那怎么办?”
“等沐斌筑完城再说吧!”
意料不到的是,再过一年,缅甸宣慰使竟然主动愿意交出思任了,沐斌指派由千户王政押解回京处理。
但是思任把对朝廷的不合作态度保持到了最后,从被交到王政手上那天起,他就开始绝食,王政绞尽脑汁还是没办法让他进食,黔驴技穷之下,他只好决定砍下思任的脑袋回去交差就好了。
于是,他立刻派部下赶回昆明,通知方瑛尽快赶来。
“柳英指挥使提过好几次,说都督想为父报仇,现在……”王政指指半死不活的思任。“瞧,他就快死了,反正我也没办法把活的人带回京,那么,都督,就由你来下手吧!”
方瑛先是呼吸暂停了好一会儿,蓦又抽了一大口气,“你是说,你要让我杀了他?”他控制不住的大吼,又惊又喜。
“横竖他都要死,谁下手不都一样吗?”王政挤着眼笑道。
又窒息了片刻,方瑛才猛然捉住王政双肩。“谢谢你、谢谢你,我原以为这辈子都无法了结心愿了,没想到……谢谢你、谢谢你,我欠你一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