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重华果然如欧阳暖所料,开口道:“一切的事情都不要在大哥面前提起。”
他叫肖重君一声大哥,就代表承认对方的身份,不愿意褫夺他的世子封号。欧阳暖在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这是兄弟之情,血浓于水,不管肖重君如何自私恶毒,他终究是他的哥哥,只是因了董氏,这感情终究也不再纯正了。
燕王摇了摇头,道:“他已经不再适合做这个世子了,我会向皇兄上奏章的。”
大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个卑微的庶子,却在这个世子的尊位上呆了二十多年,难道还不够吗?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喧哗之声,欧阳暖一怔,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懵然惊觉的一瞬,竟是被女人们的厉声呼叫惊醒自己的沉思的!
本该是戴罪立功的徐姑姑,猛地向柱子上撞去,头上、身上到处绽开无数的血花,看起来无比的可怖。她这一撞,分明没有给自己留下生存的余地,满面的鲜血叫人心惊胆战。欧阳暖惊惶的转过身,被那鲜血淋漓的一幕刺痛了眼睛!不过一瞬,肖重华已经闪在她身前,一手捂在她眼前,低喝道:“闭眼,不要看!”她心中几乎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被他一声低呼,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抓到了一根稻草,紧紧闭上了眼睛。他没有说话,只是她感觉到,他的另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良久,身边弭乱的喧嚣缓缓安静了下去,欧阳暖慢慢睁开眼来。凝神间,他的手轻轻放下了。一瞬间,她只觉得心中安定。再怎样混乱,到底有他一手为自己遮住,避开这可怕的一幕。
她是心性坚韧的人,从不害怕任何的血腥,可是现在看到这一幕,几乎当场呕吐出来,只觉得胃中涌出无尽的酸意,一阵阵腐朽的味道冲刺着鼻腔,让她怔在当地,心中恐慌犹未完全解去。徐姑姑在肖重华的心里,也是个特别的人,如同母亲一样的存在。她顾不得想,只是轻轻道:“你去看看吧。”肖重华看她没事,这才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徐姑姑是一定会死的,从欧阳暖去找她,看清她的眼神,欧阳暖就知道这一点,可她还是逼着她来到这里。这个女子跟董氏不一样,她早已被沉重的内疚倾轧地抬不起头来,这种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可归根究底,她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一个命运坎坷的人罢了。
肖重华去看徐姑姑了,欧阳暖再也不想留在这个充满血腥味道的屋子里,便由红玉扶着离开。
不知为什么,欧阳暖只觉得身子很重,自己也不晓得是怎样走出那血气遍布的屋子。仿佛是整个人倚靠在红玉的身上,一步一挪,一步一挪,走出了屋子!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看到徐姑姑血溅当场,她还是觉得震动!那毕竟是一条性命,若非她逼着对方承认一切,她也不必要因为内疚而自杀。
然而,本该在屋子里的肖重华却不知何时取代了红玉的位置,将她整个人抱起来,他轻声地问:“还好吗?”她不由自主便“嗯”一声,迷迷糊糊进了贺心堂,被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转眼瞥见他依然伫立身后的身影,倦极的心头忽然松懈下来,不知为何觉得极为困倦,倒头便睡去。再次见到他,是在次日清晨时分,她睡了两个时辰便醒了。他却一直没有离开,见她醒了,他才坐起来,道:“我去吩咐丫头给你倒水。”她一愣,恰好看到他袖下一点裂痕。一夜忙乱,他连衣裳都来不及换,这衣上裂痕,是昨天混乱中所致。
“衣服破了。”她轻声道。
肖重华不在意地笑了笑,却是并不放在心上。
昨天发生那么多事情,他到现在都没有问上一句半句,反而让欧阳暖心中难过,这难过,仅仅是为了他的隐忍。他应该,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曾怪她,若是她先和他说,他还会同意她这样做吗?她一言不发,从床边的笸箩里取出针线,示意他抬起手臂,一声不吭低头替他缝补。他几次要说话,想说这种事情交给丫头们做就可以,可是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便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的针穿过他的袖子,心中却是绵密的愧疚,老老实实道:“你若是想要怪我,就怪我好了,是我不好,没有和你商量。”她的眼睛大,又是极清澈明净的含水明眸,故意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反而平添几分可爱,肖重华原本的确有几分生气的,可见她如此,那闷气也就烟消云散了,她做错什么来吗,没有,她只是将真相揭露出来而已,甚至于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迫于董氏的压力,为了他肖重华而已,他能够舍得怪她一句吗?等到终于缝完,欧阳暖低声道:“我只是怕你心软。”她眨眨眼,完全是安慰他的口吻,“没有大哥,你还有我在你身边啊。”肖重华低头很认真地看了一晌,认真道:“话是不错,可这绣活却是退步了。”欧阳暖一愣,低头一看,却发现她刚才心烦意乱之下,连着错了几针,的确是大失水准,方才回味过来,狠狠白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轻声道:“我明白,很多伤疤若是不愿意揭开,就一辈子都好不了。”
欧阳暖微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她在“一定”两个字上咬得极重。肖重华心头松软,偶尔有几根她的长发被风吹拂到面上,在他的心中刻下了再也难以泯灭的痕迹。
就在这时候,外头的红玉掀开帘子进来,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刚才太子府有礼物送来。”
欧阳暖随口问道:“是表姐送来的吗?”
红玉看了肖重华一眼,略带忐忑地道:“是。”
肖重华已经起身,并未留意红玉的表情,只是对欧阳暖道:“我要去父王书房,你不舒服就多躺一会儿,有事随时吩咐人去叫我。”
欧阳暖点点头,看着他快步离去,红玉看到肖重华出去,便笑道:“一大早王爷就派人来了要找郡王,他却怕吵醒了小姐动都没有动呢!可见他对小姐的心意了。”
欧阳暖微笑,随后摇了摇头道:“你这丫头,一旦有事情瞒着我就开始多嘴,老实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红玉笑道:“奴婢知道什么都瞒不住小姐,小姐您看这份礼物。”
欧阳暖看了一眼她手中打开的匣子,里面一片灿烂的荣光,却是一件夺目的罗裙。上面绣着朵朵梨花盛开,如绵白轻盈的云朵,深深浅浅的雪白花朵或疏或密地绣于罗裙之上,姿态千妍百丽,异常瑰丽夺目。欧阳暖喜欢清淡雅致的颜色是出了名的,眼见这条罗裙质地轻柔,展开后长长地曳于地下,似流霞轻宜的姿态,不由就多了几分喜爱。
“这是流云纱制成的罗裙,据说寸丝寸金,有市无价呢。”红玉不免道。
欧阳暖用手抚摸了片刻,不自觉的点头道:“的确是上品,难得一见。”话说了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沉,“这不是表姐送来的。”
红玉见她不高兴了,连忙把话说清楚:“小姐,这衣裳其实是太子以太子妃的名义送来的,还有一张帖子,说是多谢小姐为小殿下做的那件百子百福花样的彩衣肚兜。”
欧阳暖为林元馨的小儿子亲手做了一件肚兜,这是出自她自己的心意,和他肖衍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他来道谢?还送这么一件衣裳给她?!欧阳暖一想心底便起腻。她望着窗外怔了一会儿,吩咐红玉道:“既是太子赏的,搁进匣子里收着就是。”
若是换了其他女子,得到太子的喜爱,莫不欢心鼓舞,毕竟他是未来天子,得到他的宠爱等着她的就是万千的荣宠,可欧阳暖却十分厌恶肖衍,他仗着自己的身份,施展卑劣的手段逼她就范。
“外面在下雨吗?”欧阳暖突然问道。
“是,从半夜就开始下了雨,方嬷嬷叮嘱了,这雨恐怕要下一天,小姐若是不想出门,就在房间休息吧。”
今天一直没看见方嬷嬷,欧阳暖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这院子如今成了风口浪尖,方嬷嬷是在帮着她挡住那些赶着来巴结来窥探的人。她想了想,也腻烦去招待那些人,便道:“你让菖蒲去帮着方嬷嬷,别让她累着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全都打发出去就是。”
说是要下一天,淅淅沥沥下了很久的雨却是在黄昏时分终于停了。雨后清淡的水珠自叶间滑落,空气中亦是久违的清香气息。欧阳暖兴致尚好,便命人取了琴,坐在廊下弹奏。
从今日起,这府中再无董妃,也无世子,唯独孙柔宁,这只失去了伴侣的孤鸾,又该怎么办呢?她刺杀的不是世子,罪过也就并不那么大,欧阳暖请了大公主来说情,王爷看在大公主的面上,请了人为孙柔宁医治。其实哪里用的着医治,她原本就是没有疯的,不过是欧阳暖教她用这法子逃脱罪责罢了。接下来,欧阳暖还可以用养病的名头送孙柔宁离开燕王府,可是,离开这里以后,她又该如何生活呢?失去了爱人,又怎么能开怀?
欧阳暖心思流转,指间在如丝琴弦上低回徘徊,续续间也只弹了上阕,渐渐地却是弹不下去了。正待停弦收音,远远隐隐传来一阵笛声,听得欧阳暖心头一跳。
这轻微渺茫的笛声一种似有若无的缠绵,仿佛一个男子在娓娓诉说心中的情感,听来十分委婉动人。欧阳暖几乎是疑心自己听错了,不觉起身,站在门边听了一会,那笛音悠远清朗,袅袅摇曳,却是真正存在的。
欧阳暖真切地被那笛声打动,同时,她心底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盼望,这吹笛子的人——她吩咐红玉:“去取披风来。”
红玉立刻取了披风过来,小心道:“外面风大,小姐要保重。”
欧阳暖点点头,带着红玉菖蒲一路循着那笛声而去。
穿过花园,凉亭深处,一位着华衣的男子手持一支长笛,轻缓吹奏。待看清那人是谁,欧阳暖一怔,已是皱起眉头。
是啊,贺兰图终究是死了,自己怎么还能期待他活着呢?他又不是三头六臂,如何逃脱漫天的杀影?不过是自己不忍心看着那样一个才艺卓绝的知己就这样从世间消失罢了,不过是自己想的太美好。
正要回头,笛声却突然停了,欧阳暖不好就这样转身离去,便含了笑,道:“九皇子好雅兴。”
慕轩辕出现的地方太凑巧,不怪她疑心,慕红雪说过,慕轩辕舞刀弄枪倒是很在行,琴棋书画这些要他上手,还不如要了他的性命比较快。怎么会无缘无故跑来这里吹笛子呢?
慕轩辕的目光在欧阳暖面上停留一瞬,只道:“我是为了你学的笛子。”
这世上有这么直白的人吗?欧阳暖无奈地道:“九皇子慎言。”
慕轩辕微笑,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并不在意的模样,“喜欢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哪怕当着明郡王的面,我也敢这么说。”
欧阳暖一怔,反倒笑了起来,这样的慕轩辕,并不用巧取豪夺的手段来逼迫,只是很认真的对她说着喜欢,若是她没有嫁给肖重华,可能真的会欣赏这样真性情的男子,比起那些别扭阴沉冷峻的,显出十分的直率可爱。
慕轩辕只是静静站着也不靠近,认真地看着她笑,随后道:“我的母亲要是活着,也应该笑得像你这样好看。你笑起来真夺目,应该经常笑笑的。”
欧阳暖只是觉得他有趣,并不说话。
慕轩辕突然走近了两步,目光带着怜惜,轻轻拂来:“在这种环境下活着,人会不开心的。”
欧阳暖退开两步,微笑道:“九皇子知道尤兰花吗?”
慕轩辕听她这样说,不觉一愣,眼中有几分奇怪,道:“这是生长在大历朝南方独有的花,十分美丽夺目。”
欧阳暖坦然地笑:“尤兰花十分美丽,且在大历的南方随处可见,因为那里的气候适合它生长,纵然要经历风霜雨露,它也能长得很好,但若是你非要将它移植到北方,它三天就会死去。就像我一样,我并没有丝毫的不开心,尽管身边危机四伏,我也能活得很好。可若是离开了这里去了别处,我才会成了无根漂泊的人。”
慕轩辕并不回答,只是笑道:“你可相信这世间可有心有灵犀?”
这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欧阳暖微笑,想了一想道:“九皇子今晚如何会出现在此处?”
慕轩辕道:“因为红雪说你喜欢弹琴,我便去学了笛子,我想有一天能够和你琴曲相合,可惜,我吹的并不好。”
虽然吹得不好,却说得上情真意切,欧阳暖不由自主摇了摇头。
慕轩辕瞩目着她,静静道:“刚才的琴声泄露你的心事,你不开心。”
欧阳暖不愿对别人倾诉烦恼,只是低声辩解道:“不过是随便弹了一首曲子罢了。”
他道:“教我吹笛子的乐师说,曲通人心,我想,你定然是不开心,只是不想对我说。”
欧阳暖心中一动,想不到这个看上去粗豪的男子却能想的这样通透,不由得维持出一个淡淡的勉强的笑容。
慕轩辕走上来几步,凝神瞧着欧阳暖,眸中流光溢彩,大有痴迷之态,手不自觉的抬起,似要抚上她的鬓发。欧阳暖大怔,猛地倒退了一步,菖蒲连忙推开了慕轩辕,瞪大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慕轩辕只觉得周遭那样静,身边一株桂花,偶尔风吹过,几乎可以很清楚地听见细碎的桂花落地的声音。月光并不怎么明亮,然而这淡薄的光线落在欧阳暖鬓角的垂发上,闪烁出黑亮而森冷的光泽,隔绝住他的温情。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凝固成了一个僵硬的姿势,终究只是无奈地收起。
欧阳暖回身离去,道:“抱歉,九皇子此举终归于礼不合,还是请回吧。”
十分寂静,微闻得行走时裙褶触碰的轻细声响。欧阳暖远远走至最后一个转角,瞥见他依旧站在原处。
红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小姐,这个人挺可怜的。”
“哦,他是堂堂的九皇子,有什么可怜的?”欧阳暖这样道。
“奴婢也觉得,他对小姐是真心的,当初小姐若是嫁给他,也许会更开心,也就不用这样操心了。”红玉没有回答,却是菖蒲口没遮拦地道。
“菖蒲,不要胡言乱语!”红玉低声斥责。
菖蒲一惊,一时语塞,慌忙就要跪下去。欧阳暖忙扶住她道:“没关系,若是和我说话也要这样小心翼翼,做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菖蒲低头道:“奴婢说的是真话。”
欧阳暖看着她的头顶,只是摇头微笑:“你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其中的厉害。他虽然是真心,可背后却是高昌的皇室,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呢?更何况他出身比较特殊,只怕在高昌的处境也是很艰难,他如果真的娶个异国女子回去,只会带来更大的祸患,如今他也不过是为过去我对他的帮助而耿耿于怀,若是有一天,我成了他的累赘,焉知他不会放弃我呢?”
菖蒲和红玉都是一愣,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了片刻,都不说话了。
欧阳暖微笑:“很多事情,不是看表面的,你们俩还应该再好好学一学。他虽然全是出自真心真意,可他刚才的所作所为,若是被人看见了,我却会被人诟病,你们想想看,究竟是谁让他在那里吹笛子的呢?”
慕轩辕对自己的真情,欧阳暖并不怀疑,只要看他一双眼睛就已经很明白了。欧阳暖奇怪的是,究竟是谁利用了慕轩辕的一片赤诚之心呢?
燕王的奏章还是呈给了皇帝,肖钦武在震怒之余,褫夺了肖重君世子的封号,并将此封号给了肖重华,欧阳暖也成了名正言顺的燕王世子妃。
燕王府二十多年来的世子都是个西贝货,这个消息震动了整个朝野,一时燕王府门前车水马龙,很多人带着贵重的礼物来探望,实际上是来探听消息,欧阳暖这个新出炉的世子妃,只是关了门当做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只是,当太子让林元馨带着几个侧妃来问候的时候,欧阳暖便不能将她们拒之门外了。
“世子妃真是容光焕发,难怪人家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乔侧妃生的杏眼桃腮,一张嘴绝对可人,不管昨日跟你多么生疏,可几句话一说,她照样能跟你亲姊妹一般。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真让欧阳暖受宠若惊,平日里她们因为她是林元馨的表妹,多少有些隔阂,何时她们如此待见过她了?
“就是,明郡王早该做这个世子了,偏偏让那个假货在世子的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真是该千刀万剐,世子妃,为什么不让世子奏请陛下,直接杀了那个庶子!”没两句,这不就来了?进入正题。
肖重君一直躺着,活死人一样,杀不杀又有什么区别?欧阳暖微微一笑,道:“这是男人们的事情,我们何必烦扰,喝茶聊天就是。”
众人的脸上都难掩失望。
林元馨笑道:“你们都该学学世子妃的定力,看你们一个个心急火燎的跑过来,这事情又有什么好问的呢!”
众人一听,笑嘻嘻的都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这些日子怎么一直见不到太子殿下。”周芝兰状似无意地在谈话中问了这么一句。
“是嘛!我还当殿下到林妃那儿去了,本来特意给殿下炖了盅人参鹿茸汤,让奴才给送去,结果人不在。”乔侧妃含着些许幸灾乐祸,眉角却又有几分遗憾。
欧阳暖一听,不由抬起眼睛看林元馨。
林元馨却向她笑着摇了摇头,欧阳暖不由问道:“太子殿下近日很忙吗?”
周芝兰眉梢一立,倏然又耷了下来,“是啊,忙!也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净黏着殿下,除了那副漂亮的脸,装出来的楚楚可怜,另外会弹几首不上台面的调子,我半分都没瞧出来她哪一点有引人之处。”看上去真是挺生气,转而又一副带泪的委屈状,“林妃娘娘,你只顾着照顾两个小殿下,都不知道那女人多嚣张,前些日子,殿下还为了她数落我来着,要不是其他几位姐姐给我说两句好话,今天未必能坐在这儿。”
莫非太子有了新欢?的确,若非如此,这几个人也不会这样团结。欧阳暖不由疑惑,“什么女人?”
几位侧妃互看几眼,目光在欧阳暖的脸上转了转,多了几分试探之色。
周芝兰擦擦眼角,很酸的模样,“世子妃不知道吗?殿下狩猎,突然带了位美人回来,听说还是出身勾栏,叫什么——叫什么来着?”
“绿腰。”林元馨淡淡地接口,欧阳暖猛地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