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用完早膳.便有人来禀报说肖重君突感不适,要孙柔宁去看一看。
孙柔宁站起来.随即看向欧阳暖:“弟妹,我心里慌得很,你陪我一起去吧。”
欧阳暖看着她.微微笑道:“是。”
董妃娘娘看她们一来二去.脸上的笑容更是温和。
安泰院
桃天整张脸的颜色都变了.似乎吓得不轻。
“到底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功夫人就昏过去了!”孙柔宁坐在椅子上.丫头送上来一杯茶,她慢慢喝了一口,才问道。
“奴婢......奴婢.....”,桃天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惶恐的磕头称罪,仿佛自己罪孽深重似的,那副委委屈屈的卑微模样,瞧得欧阳暖不由得跟着摇头。
“好好说清楚!”孙柔宁笑容淡淡的.看不出一丝凌厉.仿佛只是好奇,所以才随。一问。然而这句话却把桃夭吓得面色发白,跪坐于地上,双肩微微发颤。
欧阳暖看向孙柔宁.孙柔宁神情自若.面带和善.似乎并没太深的用意。欧阳暖一时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但不管她是无意还是刻意.在自己面前教训她丈夫的侍妾,总是不太妥当的。
“世子妃.世子早上精神很好.谁知桃夭姑娘进去伺候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突然惊叫一声.奴婢们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桃夭姑娘衣裳散乱,面色慌张,世子却吐了血。”
桃夭早被孙柔宁吓得面色发白.口不能言.讲出这番话的人是另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
“哦?”孙柔宁抿着唇笑.笑容中莫名的带着一股寒意,”桃夭,你作何解释……”
“回世子妃,奴婢.....”.桃夭几乎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方道,”世子宣了奴婢进去词候.奴婢也是劝说过.可是世子……”.奴婢并不晓得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是奴婢的罪过,奴婢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周芷君冷笑……明知道世子身体不好还要去媚主,你可还有将我这个主母放在眼中?”
桃夭变了脸色.只是眼中仍含了一丝倔强。
原来是这样.欧阳暖叹了口气.主子要求如何,她一个侍妾又该如何拒绝呢?但是这样的话在女主人面前是说不出。的.所以一向伶俐的桃夭才会说不出话来。虽然欧阳暖从心底里对这个地位太过特殊的侍妾不太感冒,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桃夭着实是有些太倒霉了。
“我是你的主母,怎么能容忍你这样的丫头在身边,来人哪——将桃夭拿下.按规惩戒!”
“世子妃恕罪!”桃夭一阵哆嗦.在地上反复叩首,”世子妃息怒,桃天并非有意冒杞....”
求饶声中,守候在院子外头的妈妈们涌进来三四名,不由分说的拖了桃天往外走.桃天大叫,却被人随即用帕子堵上了嘴。
并不止如此,孙柔宁立刻叫了院子里的管事刘妈妈进来.冷冷道:“刘妈妈,你是怎么管事的,我平日里太仁慈了是不是,竟然纵容丫头放肆.你是要让她爬到我头上来吗?这样的贱妇.居然敢处处与我对着干.当真以为自己身份贵重不成?别以为讨了男人喜欢就了不起了.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难不成真以为自个儿是郡主公主不成!”这话说了一半.她侧首将视线瞟向欧阳暖.”弟妹以为呢?”
孙柔宁最擅长的就是指桑骂槐了.这也不是第一次,欧阳暖吟吟一笑.频首:“大嫂说的极是。刘妈妈.以后你可要当心一些,别再让这些丫头以下犯上,惹大嫂生气了。”
刘妈妈连忙磕下头去:“是!”
欧阳暖挂着那温和微笑,从椅子上起身,道:“大嫂,我还要准备给太子妃的礼物.先行告辞了。”
孙柔宁冷笑一声.道:“弟妹贵人事忙,不敢多留你。”
出了安泰院,红玉低声道:“小姐.世子妃也太过分了,要教训丫头都赶着您在的时候。”
欧阳暖冷冷一笑.孙柔宁哪里是在斥责桃夭无理,分明”....分明暗里字字句句都是另有所指.别有用意。不过.孙柔宁又能高兴多久呢?不过是秋后的蚂炸.蹦跶不了两天了。
既然她急着要上来送死,欧阳暖又怎么会拒绝.....
太子府
“满口胡言——”周芷君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简直是要把屋顶都掀翻了。
此刻的她披头散发地坐着.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左脸上三道可怖的疤痕.完全没有平日里精心装扮的美丽模样,一脸的憔悴失落,唯独眼中带着疯狂的恶毒:“我不信!一定有人动了手脚!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主子,奴才真的查过了,但当时的马已经被处死,负责喂养马匹的侍从也被贬斥.一时之间真的查不到什么证据.也许......也许当时真的是一时惊了马!”一个侍卫跪倒在地上.满脸都是惶恐。
“废物.除了马.还有那豹子呢?它会无缘无故跑出围场吗?简直是可笑!那么多侍卫都瞎了吗?”一旁周芷君身边的胡妈妈连忙道。
“主子.奴才已经查过,豹子的确是在围猎的时候受了惊.冲出了那些侍卫的包围.正好围场附近的人一时大意,才会把它放了出去.....”;
“什么一时大意!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当我是傻子吗?”周芷君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然而一动,就牵到脸上的伤口,不由疼的吸冷气。
“主子,主子!您别这样了,千万顾着自个的身子啊……胡妈妈眼见周芷君一张脸毁成了这个样子,忍不住老泪纵横.不知哪个杀千刀的人,竟然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来,这让太子妃以后可怎么见人呀。
“我现在这张脸变成了这个样子.太子再也不肯看我一眼了!我该怎么办!一切都完了.都完了!”周芷君一把掐住胡妈妈的手臂.说着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太医已经来看过,说野兽的利爪都带有毒素.若是伤口在别处都很难愈合.更何况脸上的皮肤那样娇嫩.就算能愈合.也一定会留下疤痕。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起,周芷君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她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她的美貌,她的美貌是她用来留住太子的重要筹码.现在没了这张脸.肖衍连这里一步都不肯踏进来!
“太子妃.您先别急”;胡妈妈赶紧安慰道.”您不要相信太医的话.宫里的庸医治不了难道全天下这么多大夫都没办法不成?咱们一定能找到法子医治的!您可千万要放宽心!”胡妈妈看周芷君的脸色好看了点.连忙想着还要转移主子的注意力才好,”只是以后主子一定要当心.千万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周芷君听了这些话脸上的灰暗消褪了下去.慢慢有了一些血色.她对着墨荷斋的方向恨声道:“哼,我吃了一次亏,难道还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不成。这次的帐我自然好生记着,迟早有还回去的一天。要不是老太君一再交代要忍耐.我何至于如此委曲求全?可如今差点连命都没了.林元馨当真是欺人太甚!还有那个欧阳暖、大公主,她们都是一丘之貉!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周芷君这里说的咬牙切齿.几乎恨断了心肠。
一旁的丫头阿梅小心翼翼地劝说道:“娘娘.那些事情以后再说.您先好好歇息吧。”
周芷君横眉怒视她:“刚才让你去请太子.他人呢?”
阿梅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太子说有事在忙……”
周芷君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墨荷斋
肖衍正陪着林元馨说话,林元馨突然笑道:“太子妃那边来人说她身子不舒服.殿下可要去看一看?”
肖衍的面色很冷淡:“她现在需要的是大夫.我去了又有什么用。”
林元馨嫣然笑道:“太子妃总是盼望着您去安她的心呀。”
肖衍一愣.随即想到欧阳暖说的那句话,心中一动,只笑道:“她这两天都是满。怨言,疑神疑鬼的.非要怀疑是你和暖儿陷害了她,我听着那些话真的心烦。”他也知道,这件事和欧阳暖脱不了干系,可那又如何.那是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周芷君总是不厌其烦地描述着她如何狠毒,他听着觉得可笑,谁是真正干净的呢?干净的人在这样的世界根本活不下来。若她不先去迫害别人.人家也不会来反将一军。
林元馨笑着道:“殿下何出此言?”
肖衍慢慢道:“你可知道这两天她在我的面前说了你们多少坏话,我讨厌饶舌的搬弄是非的女子.简直就像是一只急于争抢食钵的母鸡。”
林元馨微笑:“殿下觉得我也是争食的母鸡吗?”
肖衍摇了摇头说,”你比她要温婉多了。”
男人,明明知道真相,却还是只愿意相信眼前的虚幻。林元馨的双手轻轻地探捏着肖衍的肩背:“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太子妃用不着迁怒于我,我只是每天想着如何让殿下快乐安康.并且为你多添了一个儿子罢了。”
肖衍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道:“委屈你了。”
林元馨微微垂下眼睑,仿佛无心一般道:“太子妃一向性子要强些.轻易不告病喊痛的.不如殿下去看看也好,我也陪着您一起去。”
肖衍蹙眉,但是看着林元馨很温柔的模样.便点了点头。
才至雅兰阁门口,便听得呼号哭泣之声连绵不绝。肖衍面露不悦,林元馨摆摆手.示意院子里的丫头不必通报.径直走了进去。
屋子内,正见周芷君满面涨红.披头散发.手里举着一把戒尺,一记一记狠狠打着地下跪着的一个丫头。屋子里的丫头妈妈们跪了一地.口口声声劝着.”太子妃息怒……”
周芷君打得兴起.恶狠狠道:“满。胡言.谁说太子不来看我的,分明是你跟墨荷斋的那个狐媚子蛇鼠一窝.伙同她来作践我!你以为她以后能做太子妃呀.你以为她能好好生出个小太子来嘛.别作梦了!这孩子还不定生出来是个什么东西!”话未说完.随手将戒尺砸在阿梅的头上,砸的她满脸都是血。
“住口!”
周芷君一愣,猛地瞧见肖衍站在门口,一时也愣住了,讪讪的不知怎么才好。
肖衍冷冷道:“不是说病了么?还能打人.可见精神很好。”
屋子里无人敢作声,静得如冰窟一般。周芷君勉强笑着行礼道:“我......丫头不懂事,我教训了两句。”
“可见是我耳朵出了问题.你刚才说到什么狐媚子!”肖衍的语气森冷。
胡妈妈忙解释道:“太子妃一向仁厚.从不与奴婢们生气的.都怪这丫头太没规矩.竟然顶撞太子妃.气急了才打了她两下。”
阿梅在这时候却突然跑到太子跟前跪下.满脸是泪.和着一脸的血.看起来十分可怕:“奴婢奉命去请殿下.没能请来.太子妃才大发雷霆.打了奴婢出气.都是奴婢的错,求殿下不要怪罪娘娘.她只是一时气愤.才骂了太子您,才......诅咒林妃娘娘流产的……”
这话一说.肖衍的脸色愈加难看.逼视着周芷君道:“堂堂的太子妃.在这里闹成这样,真是没规矩!竟然还说得出这么恶毒的话!”
周芷君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一样,难看到了极点,只讷讷说不出话来。却是林元馨在旁边叹息道:“太子妃.你怨恨我也就罢了,何苦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那也是殿下的骨肉啊!”
周芷君大怒,指着阿梅厉声道:“胡说八道!我何曾说过那样的话!”
她话一说完,突然醒悟过来,这一切都是林元馨在背地里害她!
肖衍冷眼看着伏在自己脚下哀哀哭泣的阿梅,道:“太子妃,你嫉妒林妃有孕,出言诅咒不说,竟然还怨怒于我,。出讳言.你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太子妃的尊贵和休面!即日起.你闭门思过.没我的手令不得出府半步。”
“殿下.阿梅她.....”林元馨提醒道。
“这个丫头你处理吧。”肖衍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周芷君满面恼恨地盯着林元馨和阿梅,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这一切都是对方设好的陷阱!
肖衍头也不回地走了,林元馨微笑着对周芷君道:“太子妃,您要好好养病才是.对了,既然您被禁了足,想必太祖的祭礼您是不会去了吧.也好,脸上伤的这样重.吹了冷风就更难康复了。”
周芷君厉声道:“林元馨,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是不是!”
然而林元馨却已经去的远了.周芷君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一转眼,便到了太祖皇帝的祭礼。
皇宫内设了专门的祭坛,方圆三丈许.坛前张挂了素白丝幔.丝幔之后,一列钟磐琴瑟,铮铮综综之声随风而来。
昨天一整夜.欧阳暖都不曾合眼。东方透出一丝鱼肚白,卧房外那盏罩着黑纱的灯罩立即被红玉除下。整个院子都开始了忙碌。葛蒲将门帘挑起半边.小厮早已挑来一担热水在院子外头等候着.红玉进门替欧阳暖洗脸梳头,换上衣服后,碧雨便送上银耳汤。
因为皆是正装出席.欧阳暖只觉得衣服穿在身上特别的闷热,看肖重华脸上却很平常.不由伸出手去摸他的脸.果然一滴汗都没有,不由得啧啧称奇。肖重华也没顾得上跟她说话,只叮嘱她早上少喝水.便匆匆出去了。他要早一步赶到皇宫里去,女眷们则是稍后才能进去。
五更时分,欧阳暖、孙柔宁便已经着装整齐地进了宫。
进宫后就是男女按品级分别列队.大公主为女眷中最尊贵者.她一身正红金绣翟纹礼服.发上的攒珠金冠镶了九股凤钗.看上去华丽且端庄.此刻整个人都被众多女眷包围着,欧阳暖看人头攒动.便放下了去请安的心思.再四下一看,便看到了熟悉的人。
镇国侯府老太君是正一品夫人,欧阳暖瞧见外祖母的时候,就看到她头上戴着缀着珠翟、珠牡丹、金宝细花、衔珠金翟等等金饰件的金翟冠,沉甸甸的怕是有好几斤重。身上穿着领阔三寸的花鸟纹样刺绣丝丝大袖衫,镶金边杏红缎面凤凰云纹刺绣霞帔,猩红缎面五彩连波水纹刺绣百褶裙,看着富丽堂皇五彩辉耀,比自己身上的服侍还要隆重。沈氏正在一旁搀扶着她,老太君毕竟出身名门,虽然年纪大了.一步步却走得极稳,甚至听不到那些首饰碰撞的清脆声响。一看见欧阳暖,老太君便立刻向她笑着点了点头。
欧阳暖知道入了队列便只能按照个人品级站着.绝不可以随便走动.也便站在原地.只是会意一笑。耳边传来孙柔宁的一声冷哼.欧阳暖故作不觉。
礼部侍郎躬身请宫中嫔妃和各府贵人.于登坛之前三拜九叩之后跪酒.进爵盏。于是在这一瞬间,伴着赤锦金琉的宫墙殿阁.静谧的近似死寂。
乐声止.才登坛。能登上祭坛的只有皇帝一人而已.所有的皇孙贵胄、显赫官员以及严妆礼服的命妇只能跪于祭坛之下。而礼部祭祀官读册.所有人只得肃然跪听.不能有丝毫的倦怠畏冷之色.否则就是失仪。
因为整套礼服繁琐沉厚,跪得太久,不由自主就觉得汗水打湿了背脊。
礼官大声道:“再叩。”
孙柔宁扯开唇.缓缓跪下.用极低的声音对欧阳暖道:“弟妹.怎么你不去前边?”
她的意思是,欧阳暖贵为郡主,应当站在大公主的身后,这一点.早在五天前大公主已经派人来说过.可是被欧阳暖婉拒了。她既然已经出嫁,自然是要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入列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必须和孙柔宁站在一起,至于原因么......欧阳暖微微一笑,发鬓上缀饰的绿色宝石珊珊起伏,半点也不理会对方的挑衅。
看欧阳暖毫不理会.孙柔宁眉峰一挑.眼梢处掠过一抹阴鸠.不由望向欧阳暖,却见对方浓密的长睫安静无波,什么也看不出来。
风又起.送来队伍中无数的香粉味道,在宫阙重重影里压了过来,那无法疏解的味道.让孙柔宁一时之间有些闷气。尤其是欧阳暖的身上,竟然隐隐传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冷香气.明明十分好闻,后来却让她有些晕眩。
恍惚时.耳边只听祭祀官喝道:“起.....”
孙柔宁下意识地站起来,不知为何觉得眼前一黑,她一把抓住了欧阳暖的手臂!她的指甲极长了,纤嫩手指搭在欧阳暖的手上。那指甲上鲜红的丹蔫.明晃晃的.都映在了欧阳暖的眸子里。
孙柔宁的指甲近乎是恶狠狠的.欧阳暖却仿若关切地笑了笑.垂下了头:“大嫂.你这是怎么了。”
孙柔宁目光蓦然一颤,转头看向欧阳暖。
欧阳暖看向她的眼睛里带着十分的亲切,殷红的唇中慢慢展开.旋即.乌金似的眸子深处就有了火光微烁。
孙柔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摔出了队伍。
就在此时.乐声突止。
一片寂静里,所有人都看见孙柔宁突然从队列中摔出来,极为触目。
几百年来.人们一直认为皇宫是个非常神圣的禁地。宫中有各种神灵守护,而殿神守护着所有的宫房殿堂。传说殿神经常半夜里出来四处巡游察看,保护皇帝.所以宫中的所有人都不得八字两开地躺在炕上睡觉.睡相难看不说,冲撞了殿神可是了不得的罪过。睡觉的时候尚且不可以,更遑论是在这种祭祀的庄严时候呢?孙柔宁顿时吓得变了脸.跪在地下一动也不敢动。
不少人看向这位世子妃的眼神,就带了一丝鄙夷.站一会儿都站不稳.真是窝囊得很.半点仪态都没有!
欧阳暖对一旁的一个绿衣宫女笑了笑,道:“劳烦你去扶我大嫂起来。”
绿衣宫女目中一闪.低头应道:“是。”说着.她快步走上去搀扶孙柔宁.”世子妃.您没事吧。”
“没事。”孙柔宁惊得脸色刹白.心里其实将欧阳暖恨到了极点.她这两天千方百计让欧阳暖不痛快.对方都一声不吭.原来在这里等着.给自己这么大的难堪!孙柔宁这样想着,先是向欧阳暖投去杀人一样的眼光,随即对着那宫女.强忍着由嘴边挤出一团笑容。
“呀.这是怎么了?”绿衣宫女用手搀扶着孙柔宁起来.自己的袖子与孙柔宁大大的裙摆无意中交汇了一瞬.随即她动作凝滞,十分惊慌地指着别、柔宁轻轻惊呼。
这声音不大不小,上面的皇帝和礼官听不到.恰好周围的命妇全都听清楚了,一时众人又向孙柔宁看过来。
这时候.大家看到孙柔宁站起来的地方.地面渗出一片血渍。
“世子妃.您流血了,是不是哪儿磕破了?”绿衣宫女连忙道。
“没有啊“孙柔宁下意识地察觉到了不对.要甩开宫女的手,却觉得她的一双手仿佛铁钳一样抓得紧紧的。
众人都看到了那地面上的血渍.一旁的朱凝碧惊呼:“啊,是经血!”随即她看向孙柔宁.失声道,”你不要命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大家知道这是什么地儿.祭坛.女人的经血在这里污了地面,既得罪神灵,又得罪太祖皇帝!真是死到临头了!
就在这时候,礼官宣布第一轮礼节暂歇,请众人稍候。于是.原先在前面的人也注意到了这里的骚动。
“是她——”孙柔宁指着欧阳暖.刚要说是她将自己推出来的.却看到欧阳暖快步走出来.对众人温柔赔笑道:“不是经血,是因为刚才大嫂磕头的时候,她不小心磨破了膝盖。”
孙柔宁顿时一愣。
那绿衣宫女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慌忙趴在地下.用袖子使劲擦着地上的血迹.很快便擦干净了。
在这个瞬间.孙柔宁被欧阳暖弄得很糊涂.她先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逼得自己失态.接着又让宫女来诬陷自己.现在却又站出来为自己解围.这样一来,岂不是自相矛盾吼..孙柔宁气的几乎眼睛都涨红了,可是看着欧阳暖一副体贴温柔的样子,顿时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众人看到这一幕.低声议论了一番.也就过去了。这犯错的是燕王府的世子妃,真的追究起来也实在是说不清楚,大家装聋作哑,当做没有看到也就罢了。
就在这时候,前面突然有人惊叫:“慢帐走水了!”
众人闻声望去.就看到前面的祭台上,雪白的慢帐突然燃烧了起来,一旁的太监立刻反应过来.扑上去压住幔帐.很快就扑灭了那一角的火焰。
祭祀官面色惨白.扑至皇帝面前,大声回禀道:“幔帐无缘起火,一定是太祖皇帝震怒了!”说罢呈上半截烧断的幔帐。
皇帝起身接过了。打量了片刻.就转身举给众人。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想,这是太祖在发怒。
祭祀官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太祖震怒,必有缘故!请陛下彻查,台下定然有人做了触怒太祖之事!”
众官员和命妇此时俱都愣住了.闹言一时哗然.半晌之后有人就慢慢地把隐匿着惊惧兴奋的目光飘向孙柔宁。
一片死寂中,却听到一个声音突兀地道:“是燕王府的世子妃!是她的经血玷污了大殿!”
这是惯常多嘴的朱凝碧,她的话刚说出口,便被一旁的人捂住了嘴巴。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在一片静谧之中.这样的话是何等的突兀。
所有人自动分开一条道,让孙柔宁暴露在皇帝的视野里。
肖钦武从未如此愤怒过,因为在他的心中.触怒太祖是犯了大忌讳的.不管是谁.都决不能犯下这样的错误!他居高临下直视向孙柔宁.视线里也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孙柔宁感到一阵麻麻的凉意慢慢爬上脊背.只瞧见一旁的欧阳暖面容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我......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小日子......不是......”孙柔宁的声音在
颤抖。
“来人。”皇帝扬声道,”将她带下去,稍候另行处置!”
孙柔宁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人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等祭礼过后.相关人等都被带到了大殿.大家知道这是要处置孙柔宁了,一时不由得气氛十分冷凝。
肖钦武一向是个仁慈的君主.但此刻他却面色阴沉如铁.环顾四周.冷冷道:“罪妇何在?!”
太监忙趋前道:“燕王世子妃跪候在殿门外.等候发落。”
肖钦武神情凝滞如冰.道:“传她上来!”
孙柔宁满脸憔悴.泪痕斑驳.不复往日娇媚容颜,一进来便下跪呜咽不止。
欧阳暖淡淡看着她,脸上并无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孙柔宁似乎感觉到了欧阳暖的视线,猛地抬起头来,恨得咬牙切齿.眼中如要喷出火来.杀意腾腾奔涌而上。
皇帝还未开口.她已经哭诉道:“罪妇有罪。”
大公主冷笑:“你的罪过可大了.先是殿前失仪,接着经血污了大殿.惹怒了太祖皇帝.才引来这样的灾祸.你可知道.这是开国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一旦被确认了触怒神灵的罪过.就是死路一条!想到这一点.孙柔宁的心紧紧揪在一起.胸前后背立时渗出一片冷汗。皇家宫院每一个角落.似乎都隐藏着无数凶险的厄运啊!而她现在,就落入了欧阳暖为她挖好的陷阱!先是太子妃.然后轮到她了!
“罪妇有罪,可这罪过不是我自己的.是别人强加给我的.这罪魁祸首就在大殿之上!请陛下明察!”
死不认错还要攀扯别人,肖钦武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道:“你无知难道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旁人冤枉你?!”
孙柔宁无比惊恐.膝行两步伏在地上泣涕满面:“我原本好好的.....”,她忽然惊起.指着一旁侍立的欧阳暖厉声道:“是你!是你推了我一把!害得我跌倒在地!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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