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趣指尖儿抚过玉架子,上面犹有淡淡灵力残留,刚刚那样剧烈爆炸,紫金鼎炸个跟头,这间宫殿里东西,却没有半点损伤。
知趣先张罗着收拾已经空了玉架子,好知趣如今有紫金鼎,草草一放,容后再整理。除了这空了玉架子,还有些桌椅架台,知趣了一并收到了他紫金鼎里去。
小白看知趣收起劲儿,忍不住拉他袖子问,“流氓趣,你刚刚自己还说呢,雷罚把那画儿都霹一半儿了,这间屋子也没事。会不会是幻境啊?”流氓趣装东西,小白倒是没啥意见,反正流氓趣早就这财迷病。以前他水仙谷屋子里那一屋子家俱物什,当然,那都是小白从流氓趣屋子里搬。不过,听黑豆儿说,那些东西原也不是流氓趣,而是流氓趣从小金家搜刮来。
而且,黑豆儿还跟他说小金也不是以前小金,至于怎么个不是法,黑豆儿少时记性有限,也说不大清了。
小白拦着知趣,是担心他白废力气,干热火朝天,将来若都是幻化出来,岂不伤心。
知趣对小白眨眨眼,弯着眼睛乐,“放心吧,是不是幻术所化,一入紫金鼎我就能知道。”知趣人间界与紫金鼎寸步不离,他对于紫金鼎了解早已今非昔比。他之所以会放心将孔蓝等这些道法高深人放进紫金鼎里,是因为紫金鼎已经认主,知趣从未对人说过,其实只要是紫金鼎里东西,知趣心里就会有一种很清楚认识。譬如,胡夫人第一次到紫金鼎时,知趣就知道,胡夫人是九尾狐之体,不过,胡夫人道行,才修炼出了两条尾巴,离九尾之数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还有诸人修为,譬如,同是金丹,文斐然境界其实比沈留白要高一些……
这些东西,知趣也不晓为什么知道,但,他就是知道。
所以,这里是幻是真,只要一入紫金鼎,知趣即可全知。这些事,知趣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不过,说给小白知道就没啥了。
再者,知趣放心收拾这些货架桌台,是因为他从这些货架桌台上感知到了夏春秋灵力残留。
修道中人修都是灵力,灵力有属性之分,但是,哪怕是相同属性灵力,每个人使出来都是不一样。知趣修为平平,不过,论及对灵力理解与熟悉,他并不逊色于任何人。
并且,由于知趣曾经长时间停留于炼气期,要知道,炼气期,吸纳灵气力量是非常微小。知趣又是个非常吝啬人,所有进入他身体灵气,他一丝都不会浪费。而且,他多少次内视丹田,想着是不是有法子修复。
虽然修复丹田事没有成功,不过,知趣对于灵力有了进一步了解。他灵敏发觉,每个人灵力是不一样,这种不同,多体现灵力凝炼程度上。
譬如,一个金丹,一个筑基,他们所施用出来灵力,其凝炼程度完全不同。而且,哪怕两人修为相同,所使出灵力仍然有着细微差别。若想鉴识这种差别,就要看各人对灵力敏感度了。
别人有没有这种本事,知趣不晓得。反正,知趣是可以凭着对灵力残留敏感度,辩识出这残留灵力来自何人。
夏春秋已经拿走了这里贵重东西,知趣很有些心疼,于是,他要捡个落才好。
知趣道,“咱们后再取那幅画与宝座。”他细细检查过,这宫殿里,唯有两样东西未沾夏春秋灵力,一是墙上那幅画卷,二则就是丹樨上宝座。
知趣是个财迷,不过,他很有自己一套寻宝准则。知趣自觉是智慧型寻宝人,别人是一上手先抢值钱。知趣是反着来,值钱东西,肯定抢人多,他都是先挑不值钱往兜里塞。
再者,抛开他寻宝准则不提,夏春秋都没动东西,他当然要加小心对待了。
知趣与小白,把地上玉砖全都拆了搬回紫金鼎,种种扒皮行为,简直令人大开眼界。
剩下,就是宝座与画卷了。
知趣打算先试一试这两样东西有什么奇特之处,孔白却没叫知趣费这力气。
小白伸出一只完美宛如玉雕手,指尖儿浮现淡淡银色光芒,带着银色光华五指空中一抹,随之抹出一面银色流光镜。小白轻声道,“时光回转术,镜现。”
小白声音并不高,却是带着一种难言庄重。他发光指尖儿再于银色流光镜上轻轻一点,流光镜上顿时浮现出宫殿情形。
知趣一时惊说不出话,乖乖,他家小白以前是往屁股上拔毛打仗,何时学来这样厉害本事!
小白很满意流氓趣眼神里对他赤果果祟拜,不过,正事要紧,享受了一会儿流氓趣祟拜,小白悄悄捅了知趣一记,知趣回神赞道,“小白,你现当真厉害。学会了许多我不知道本事吧。”
小白露出一抹低调高贵且矜持微笑,“还好。”可惜这种鬼地方,若是别处露一手给流氓趣瞧,流氓趣肯定能夸他夸满两天呢。
孔蓝心道:真个没见过世面土包子,这算啥,他弟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白孔雀呢。
知趣心里小小兴奋一下,这才开始看流光镜景象。
流光镜里,先是紫金鼎转个跟头被炸了出来,后,紫金鼎转了几个圈儿头朝下落了地上。但是,紫金鼎鼎靠下接近底部位置,却附着着一只小似蜗牛壳东西。待紫金鼎稳当后,那只蜗牛壳倏然变大,里面先是钻出几个修士,后才是夏春秋走出来,夏春秋随之将蜗牛壳收回袖中。
“亏得师兄料敌于先师,咱们避这鼎上,才躲过一劫,逃了出来。”
夏春秋永远是那幅云淡风清温雅模样,“知趣之狡诈,远胜常人,不然,我也不能上了他当。”哪怕夏春秋实力非凡,被雷霹滋味儿也不是非常好过。
“师兄,薛家人怎么办?他们大概还那画里。”
夏春秋淡淡地,“这是天谴。薛家人擅动天地气脉,致使南炎洲四时逆转,冰雪封地。如今,正是薛家人天谴到了。”
一直夏春秋身边奉承修士急于表功,“师兄,这画瞧着像件宝贝,我为师兄取来。
夏春秋并未反对,只是衣袖轻摇,玉台玉架上瓶瓶罐罐就进了夏春秋袖管子,而那位取画修士,飞身刚至画上,他手指刚碰到那画卷,画卷却仿似有着无吸引力,修士大吼一声,“师兄救命!”
夏春秋掌中一道玄鞭飞出,却是未来得及卷住师弟,这倒霉师弟便被再次吸入画中。
夏春秋脸色微凛,冷声道,“不要靠近那幅画。”
夏春秋非常有威信力,他身畔穿着统一弟子皆俯首听令。
知趣忍不住骂一句,“妈,原来人家是组团来。”
穆流年道,“当初朱雀台,我并没有见过夏春秋这些师弟们。”
“不奇怪,我还有紫金鼎呢。依夏春秋本事,有件藏人宝物并不足为奇。”知趣道。
文斐然皱眉半晌,忽然道,“好险好险,幸亏咱们没碰那幅画。”文斐然一指流光镜中画一角,对知趣道,“知趣,你看,自从夏春秋师弟被画吸了进去,这画破损地方似是自发补好了一些似。”
知趣扭头瞅一眼墙上那半幅春意融融画卷,忽然陡生寒意。
流光镜中,夏春秋就要带着同门离开宫殿,苏云殊轻声提议,“师叔祖,何不依旧附于这紫金鼎上,待后便可趁知趣等人不备时,将他们一网打。再者,咱们于紫金鼎上,林央有任何动静,咱们都能知道。”说起苏云殊,也是知趣与林央故人,此人先时是夏春秋放林央身边监视者。后来,随着林央步步做大,苏云殊林央身边身份尴尬,夏春秋便将苏云殊召了回去。
不想,这回夏春秋又将苏云殊带身边,看来,苏云殊还真是得了夏春秋青眼。
夏春秋淡淡道,“雷罚之时,情形危急才暂且紫金鼎上躲一躲。这鼎不简单,是知趣本命法宝。当时,因着雷罚他才没发现我们。若继续附着于紫金鼎上,断然逃他眼睛。”
“无妨,有阿水,他们行踪我随时可以探知。”夏春秋道,“先去别地方看看。”
便带着同门晚辈离开了宫殿。
之后,就是知趣他们从紫金鼎里钻出来事了。
小白一挥衣袖,流光镜化作点点流光散去。
知趣原是打算借着雷罚把夏春秋霹死,不料此人竟借着他紫金鼎从画里逃了出来,还卷走了这殿里大多物件儿。
若是知趣未引蛇出洞雷霹夏春秋,估计现夏春秋还画里呢。不过,那贱人向来花招多很……
现想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知趣定一定神,收回紫金藤,掌中青月鞭飞出,正勾住丹樨上宝座,知趣往回拽时,却觉着这宝座仿若有千万斤重量,知趣憋出吃奶劲儿,也没拽动这宝座分毫。
小白搭一把手,仍未能撼动宝座。
知趣随之把青月鞭收回,罗妖知趣识海道,“用办法不对。”
知趣问,“怎么说?”
罗妖道,“这张宝座是用来镇压墙上这幅春意图,你若把宝座取走,春意图里画灵一得自由,怕要作祟。”
知趣微惊,“还有画灵啊?”
“有甚奇怪。”罗妖道,“这画鬼气森森,噬灵夺魄,我看,不一定是画灵,说是画妖也不为过。夏春秋定是看出这一点,才没取这画。行了,你也装了不少破烂,往别处瞧瞧,看有没有——”罗妖急道,“,拦住穆流年!”
知趣正听罗妖说话,也没注意旁动静,回头时正见穆流年一脚踢开林央,闪身跃至丹樨之上,知趣大叫,“穆流年,你下来,那幅画已经成妖了。”
凤鸳已经把他家少爷从地上扶起来,心里大骂穆流年,死男人婆,突然发疯就算了,踹他家少爷做什么!
穆流年淡淡道,“我就是来看看,是什么东西一直我耳边聒噪。”
知趣提醒,“你可别碰它。”
穆流年真是狂人中狂人,她拔出短刀,对着那半幅残画咣咣两刀。知趣心道,完了完了,穆流年肯定要被吸进去了,谁知再望去,人家穆流年百事没有,倒是那幅残画,穆流年砍过地方,蜿蜿延延流出两行血来。
穆流年冷声道,“你再敢找我聒噪,要你命!”
那画突然说话了,声音还委委屈屈地,“不敢了。”又委委屈屈解释,“我跟他们说话,他们都听不到,就你听到,我才找你说话。”
“放屁,那你现怎么能出声说话了?”穆流年何等人物,岂是好骗。
那画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又呜呜哭起来,“我,我,我出声了吗?我说话,你们全都能听到啦?我终于可以出去啦。”说着,画上微光一闪,一个满面泪痕少女出现穆流年面前。
少女生貌美如花,身量高挑,一身翠碧衣裙,眼睛微红,还带着同分楚楚可怜。回身望着那幅画半晌,少女忽然嚎啕大哭。
知趣识海问罗妖,“这是怎么说?这不是画妖,是哭妖吧?”
哭了一阵,少女嘴里喷出一口碧色火焰,半幅残画这碧焰之中灰飞烟灭。少女擦干眼泪,转过身问,“你们来我城做什么?”
“你城?”
少女缓缓坐宝座之上,她身上翠碧衣裙发出幽幽光华,瞬间化作一身王服,长长裙摆垂落于丹樨之上,那种说不上名子衣料上有着精美至极刺绣。少女头束王冠,高贵雍容至极,她目光所至,被知趣挖地拆墙宫殿,瞬间恢复原状。
少女再次开口,“我,城。”
知趣已觉事情不妙,识海里吐槽罗妖,“你说那个,没有半点儿对!还说画妖呢,这是人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