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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如独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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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黑的天际蒙上一层模糊的银光,像月亮张嘴哈出了一团雾气。

许澜青走进客厅,里面空无一人,沙发一角放着一只经典款的女士托特包。不用多想,一定是那个小迷糊忘记带上楼。

他走过去,修长手指勾起包带,不疾不徐走上楼梯。

鱼江晚房间的门虚掩着,莹白灯光张扬地倾泻出来,她已经换上家居服,正坐在电脑前冥思苦想。

屈指在门板上轻扣几声,里面扎着丸子头的脑袋转过来,清脆地说了声“请进”。

得到允许,许澜青推门而入,亮眼的光落在他肩膀,仰视角度他的五官立体而凌厉。

“包不要了?”

那只托特包装了不少东西,此时在他手上晃动,好似没什么重量。

鱼江晚起身接过放到一旁,说:“方才在一楼上了洗手间,出来就忘了。”

许澜青瞥了眼电脑屏幕,随口问:“这么晚还在工作?”

“反正时间还早,挑一挑下一期的选题。”

她从小就这样,抓紧一切时间把该做的先做完,然后再去享受私人空间。按照现在比较流行的话就是没有拖延症,许澜青很是佩服她这个优点,有时候他都做不到这样干脆利落,偶尔也会想偷一偷懒。

他眼中有浅浅的赞赏,“那你忙。”

转身正要走,无意间瞥见书桌上敞开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一堆东西,但是给旁人看或许看不懂是何意。

“可以看看吗?”他问。

这里面都是些工作笔记,鱼江晚嗯了声:“随便。”

许澜青拿起本子翻了两页,也许是因为这种记法跟工作息息相关,他看得分外仔细,目光越发深沉。

“还记得怎么用?我以为都给你忘了。”

她就在他身旁站着,自然听得清楚揶揄里藏着的欣慰,抬起下巴颇骄傲地说:“你可别门缝里看人,我当时跟你学的时候被说了那么多次,也不能白挨骂,当然记得怎么用。”

许澜青弯弯嘴角,也想起那时的场景。其实说她的时候并不多,他一贯不主张打击式教育。只是她长记性,说过就会记住。头脑聪明,所以学的也快。

正想继续往下面翻,电光火石之间,鱼江晚忽然想起什么,毫无征兆地伸出手摁住了那一页。

这个突兀的举动令许澜青挑了挑眉梢。

她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扔出一个理由:“后面有工作计划,不方便。”

这紧张的模样哪像是有工作计划,倒是更像写着什么图谋不轨的作案计划。

许澜青没多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扫她一眼,扣上本子放回桌面。

“你继续吧,不打扰了,早点休息。”

鱼江晚点头,“晚安。”

他走出去带上门,她站在原地深深吐出口气。坐回去翻开笔记本到那一页,许氵这一个半字在杂乱无章的符号里其实并不显眼。

可做贼心虚的人往往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怕那一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被发现。

手指轻轻摩挲未写完的名字,明明没有纹路却好似每一笔都印在她指纹中。

她不由轻轻撵了下指尖。

总有一天,她要让许澜青主动把那一半的未完待续给补充完整。

现在无论做什么想要出圈都需要话题度和流量。其实做第一期戏曲盔头的纪录片时,团队对于各项数据并没有太高的期许,预想成绩可能会不太尽如人意。可没想反响竟然还不错,还掀起了一些讨论度。就像老师说的,无论何时总有人肯静下心来去感受撇去浮华之后的静谧。

所以经过讨论,决定非遗纪录片一共做三期。事是好事,就是在操作上面犯了难。本地人才有限,经费也有限,这就导致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跑太远去做访问。

鱼江晚一早到了电视台,登上工作账号之后发现收到了一封邮件。对方自称是太极拳的非遗传承人,还附上一张证书。

这对鱼江晚而言,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倘若万一真的是陷阱,大不了就是白折腾一回。于是她照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对方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同她聊了好半晌,最后十分热情地与她定好下午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结束通话,鱼江晚把消息汇报上去,老师当机立断,让她和吴宇鸿下午走一趟。

两人叫了个快车,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个幽深僻静的小巷子。面前一座青瓦灰墙的小独楼,院子里草木枯萎,萧索得像是许久不曾有人踏入。

“你没搞错地方吧?”吴宇鸿晃了晃面前斑驳掉漆的蓝色铁艺门,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鱼江晚没理他,抬手摁下门铃。一分钟两分钟过去,无人应门,她耐住性子,又摁了一次。

吴宇鸿拿眼斜她,愈发没好气儿地说:“我就说什么好事都让你遇上,你肯定是被人给骗……”

哐啷的声响吓了他一跳。他收住声看过去,一个年轻男人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个子很高,身形劲瘦。皮肤如雪白得扎眼,衬得头发极黑。略长的刘海遮住眉梢,走路时一双眼瞥过来,清澈黝黑的眼底没什么情绪。

“找谁?”不同于清秀的外表,他的声音偏低沉,像是上等大提琴的音色。

“请问您是时今安吗?”

“你哪位?”

没有否认就是找对人了。鱼江晚眼睛一亮,将来龙去脉简短明确地说了一遍。

对方听完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很冷淡地说了句:“没兴趣。”

从他开口说话,鱼江晚就察觉到跟打电话的不是同一个人。可来都来了,再说机会难得,她不甘心就这么白跑一趟。

只是没等开口,吴宇鸿就不耐烦地说到:“我们是说好了才过来的,你现在这什么态度啊?故意涮人玩呢?!”

“谁答应你的,你去采访谁。”

说完他转身就走,多余一个眼神都不曾有。

鱼江晚现在只想把吴宇鸿的嘴缝上。她压着火气,好声与时今安商量,“时先生,能不能……”

对方脚步一顿,侧过脸淡淡看她一眼,“不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冷酷的样子仿佛多留一秒钟都是浪费。

出师未捷身先死,话都没说两句就铩羽而归,更别提采访。

来之前鱼江晚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连采访稿都写好了,结果全部付之东流。心情郁闷可想而知,然而只会帮倒忙的吴宇鸿又在凸显着好说风凉话的嘴脸。

“看他拽得二五八万那个样子就知道难相处。不就是个非遗传承人嘛,有什么了不起,摆脸色给谁看啊!”

他坐在副驾驶,扭头看着后座的鱼江晚,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就因为你太好骗,害得我们白来一趟。不仅工作没完成还受了一肚子气。回去的车费要不你自己出吧,浪费我一下午的时间。”

“你不想出来,回去可以跟老师说明以后和我分开单独行动。”车子停在电视台外面,忍了一路的鱼江晚终于失去耐心,“还有,你的废话可以像你的耐心和能耐一样少吗?!本来别人那么说你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你给我说清楚谁说我什么了……”

砰——

用力甩上车门,将聒噪的声音隔绝,她头也不回地走进电视台,留他一人在那里抓心挠肝。

对于吴宇鸿这种人,虚构的“别人”绝对够他难受两个月。

下午,鱼江晚一边筛选合适的选题,一边又详细查找了有关太极拳的资料。虽然那个叫时今安的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她总觉得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时间在忙碌之中很快过去。尽管一再自我修复,鱼江晚后半天的心情还是不太好。开车回家的路上,她决定去买杯奶茶缓解一下。

恰逢奶茶店在搞活动,买一杯加一元再送一杯。有时候人就是会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瞬间治愈,很可能喝不完,鱼江晚仍旧要了两杯。

付完款心情当真好了那么一点。

没多会儿,店员将奶茶给她。鱼江晚将吸管插入其中一杯,吸了一口转身走向车子,却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年轻男人。

呵,可真是巧了。

不是铁血无情的时今安又是谁。此时他身旁站着一个女生,正在想办法跟他要联系方式。而这位冰坨子一点也不似白天那样镇定自若,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像极了反差巨大的人格分裂。

“我在等朋友。”他说。

“你少骗人了。我之前就看见你了,你就一个人,这么久也没看到你的朋友在哪里。”

时今安皱了皱眉头,无奈撇开脸。佯装四处张望,目光从鱼江晚身上划过的瞬间又转回来,定住。

眼里突兀的热切就像小狗看见了骨头。

他仅仅犹豫一秒就提步走过去,在她身旁站定。做模样给人看,等的人这不来了。

鱼江晚无语地瞥他一眼。之前那么冷酷无情,现在在这利用谁呢?

她有样学样,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哪想这人好像在夜晚换了一张脸,脸皮厚得可以,居然跟了上来。

鉴于白天的种种,她特别想反问一句“你哪位?在这装什么熟。”可理智尚存,她还没有放弃纪录片,挣扎片刻决定做一把好人。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么。

她忽然停下脚步,将奶茶塞他手里,“古往今来,利用人没有白利用的。”

手掌被冰了一下,时今安正要说什么,鱼江晚直接扔给他三个字,“上车说。”

车子上路,老同学被甩开几十米远。他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

呦,还会说句人话。

鱼江晚坦然接受道谢,反问:“你不是挺会拒绝人的嘛,怎么现在不会了。熟人抹不开面子是吧?”

时今安默了默说:“我拒绝了,她好像听不懂。”

而且对方话很密集,他找不到机会打断。

“所以装聋作哑你就没辙了?”她了然地点点头,“那我白天的提议你是不是答应……”

“不答应。”

呵呵。

真是农夫与蛇,东郭与狼。

车子吱一声停在路边,鱼江晚自认仁至义尽,毫不留情地驱赶这位白眼狼,“下车。”

时今安默默看她一眼,薄唇开阖,最终只是又表达了一次感谢。

“光嘴上说感谢有什么用。”鱼江晚朝他伸手,“奶茶还我。”

他照做,将奶茶放在杯架上,然后下了车。

结果两脚刚落地,就像踩到启动装置一样,车子咻一下冲了出去。

急忙撇清关系的样子像是怕他反悔,重新爬回去。

看来是被人给讨厌了。

时今安摸了摸鼻子,站在路边看着明亮的尾灯,无奈笑了笑,脸颊露出浅浅一枚酒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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