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然不能偷吃,那杯咖啡给鱼江晚造成影响,让她精神到下半夜才睡着。不过好在第二天是周日,不用去上班。
醒来时刚过八点。偌大的饭厅里只有她一个人,鱼江晚喝着牛奶问李嫂,“阿姨去上班,舅舅也出门了吗?”
“澜青去跑步了。”
她一听,火速将牛奶喝掉,然后骑上自行车出门。
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李嫂跟到门口问:“你去哪啊?”
“陪许澜青跑步!”
想当初她也曾是跑步中的一员。体质不行导致体能测试都不达标,那时候许澜青天天带着她跑,赖都赖不掉,不起来他会直接进屋挖人。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上了大学后许澜青终于好心放过她。不过自从跑步后腿部线条紧实了不少。
鱼江晚沿着路线追上去,没多会儿就看到了许澜青。他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腿部结实的肌肉随着动作偾张。
她猛踩脚蹬追上去,凉风拂面倍感清爽,头脑彻底清醒。超过他后,她扭过头,扬着笑对他喊加油。
“难得,休息还能起来这么早。”他十分轻松,连呼吸都没有乱。
“不能让你自己在这跑步,多寂寞啊。”
最开始两人一左一右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后来鱼江晚越骑越快,招手催促许澜青快点,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在遛狗。
他脚步顿了顿,忽然加速追上去,在鱼江晚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扶住车把迫使她停车,一手箍着她的腰将人从车上抱下来。
“救命啊……”她又惊又难以抑制的笑。
待双脚落了地,许澜青松手放开那把细腰,弯唇警告,“你还是省点力气跑步吧。”
自行车已经被土匪抢走,这也就算了,还逼她一块跑步,鱼江晚生无可恋,“不跑行不行?”
他推着她后背,笑意更甚,“不跑车不还了。”
……恶霸。
最后鱼江晚被许澜青连拉带拽跑了两圈。跑完撑着膝盖直喘气,认输求饶,“不行了,真跑不动了……再跑要挂了。”
她脸颊绯红,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胸腔起伏明显,说话好似有进气没出气。
许澜青被她搞得没脾气,索性提前结束晨跑。跨上自行车骑到她面前,以眼神示意,“上来。”
鱼江晚顿时像散了气的充气玩偶,瘫到后座上。
“我明天腿肯定疼得走不了路。”她侧脸贴在他后背上,炙热的呼吸穿透布料染到他身上。
许澜青脊背不太明显地僵了一瞬,若有似无地叹气,说她:“你要是经常运动也不至于这样。”
“时至今日,我总算悟到了。”鱼江晚搂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煞有其事到,“许澜青,鱼江晚人生路上的重力加速度。”
重力加速度轻笑了声,回她:“那么鱼江晚就是许澜青晨跑路上的绊脚石。”
鱼江晚到底还是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吃了顿迟来的午饭,许澜青从楼上下来问她要不要去骑马。
“就我们两个吗?”
“林涧亭和沈司彦都去。”
这两位都是他的好友,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一听都是认识的人,鱼江晚答应下来。
到了马场,她和三个男人分开去更衣室换衣服,出来只看到林涧亭和沈司彦在那边聊天。
“怎么都在这站着?”
林涧亭冲她笑了笑,神情有点古怪,“别说你换上这身衣服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小鱼,你是先去骑还是在这等你舅舅?”
鱼江晚问:“他人呢?”
“遇上个旧识,跟人聊天呢。”沈司彦努努下巴,示意她向那边看。
转过身,她一眼看到穿着马术服的许澜青。宽肩窄腰,大长腿蹬着一双黑色的长靴,只看个背影都能感受到那种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
她不太会骑马,原本想说等一等。可当许澜青错开一步,对方的脸露出来后,鱼江晚一怔,接着神情淡淡地转开了视线。
“不是有教练吗,我先去骑了。”
林涧亭没察觉她态度转变,嘱咐道:“小心点别摔了。”
比瓷娃娃还金贵,碰到了他可赔不起。
教练人高马大,长相也颇为俊朗。他托着鱼江晚的腰辅助她上马,然后耐心仔细地教她骑马要领。
鱼江晚听得认真,坐在马上跟着教练慢慢走了两圈。渐渐适应后,教练问想不想试着跑一跑,可以带她跑一圈。
这时林涧亭和沈司彦骑马从身边呼啸而过,那种肆意奔放的感觉感染了她。她有点心动,点点头,“那你上来?”
教练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正脚踩马镫要翻身上去,一只手忽然扯住缰绳,“我来。”
许澜青示意教练先离开,然后站在下方看着鱼江晚,“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了?”
“那不是有人带着吗,有什么关系。”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转开视线,“谁知道你要聊到什么时候,我总不能一直傻站着。”
“遇上个老同学,随便聊几句。”
“你确定只是老同学?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
马忽然动了,鱼江晚吓得赶忙抓紧缰绳。下一秒许澜青稳稳踩住马镫,大长腿直接跨到马背上。
三月的天,凉意袭人。可此时此刻,鱼江晚只觉自己被一团温热包围。紧抓的手慢慢放松,身体也不由自主靠向那座充满安全感的胸膛。
许澜青夹了下马肚子,马儿收到指令小跑起来。周遭景色被拉长一样掠过,清凉的风将他的话吹进耳朵里。
“她做了什么,让你印象这么深刻。”
鱼江晚垂眸,有些失神地看着那双圈住自己的手,不太舒服地说到:“林涧亭曾经让我喊她小舅妈。”
那时她刚上高一,晚上放学跟苏念一起去便利店,刚好遇上他们三个外加那个女人。当时许澜青也是在她说话,都没注意到她们两个进来。
林涧亭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贱兮兮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小鱼儿,你可能要有小舅妈了。”
当时她连招呼都没打,拉着苏念就离开了。然后在晚上的失眠中,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也终于搞清楚听见那句话后心里到底在不舒服什么。
她在嫉妒那个女人。与此同时也看清楚了自己对许澜青的感情,不是对长辈的尊敬,也不是亲情的相亲,是对异性的怦然心动,是妄图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旁。
那个女生的出现,让她懵懵懂懂的感情变得清晰而尖锐,就像被圈养在笼中的鸟,一旦找到了出口,撞的头破血流也会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一发不可收拾。
自此虽然许澜青跟那女生没有什么后续,但鱼江晚一直记得她。
“林涧亭说话向来不着调,你理他做什么。”
马儿奔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风似乎也变得温柔。鱼江晚转过头看着许澜青的眼睛,问:“那人家当时追你,你就没有心动过?”
许澜青垂眸与她对视,漆黑的眼底深而静,干脆利落地说了两个字:“从未。”
心中不爽快的气因这个答案莫名消散。她眼眸低垂,攥紧缰绳,指尖都泛了白,“那你喜欢过谁吗?”
心跳难以抑制地逐渐加快,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轻缓。
一分一秒似乎变得无比漫长。良久,上方一声轻笑,话音又添了点漫不经心,“小姑娘家家的,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最终鱼江晚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在离开马场前,教练给了她一张名片,说微信和电话是同一号码,下次再来可以找他。
她对这人的印象还不错,有耐心说话也舒服,便收了名片。
晚饭是林涧亭做东。他新开了一家餐厅,想邀请鱼江晚去品尝一下。沈司彦在一旁笑得意味深长,倒是给鱼江晚弄迷糊了。
到了餐厅吃上东西,她才弄明白沈司彦笑什么。这里的菜属实一般,如果男女服务员不是一个比一个亮眼,估计没多少人会来。
“这个餐厅选服务员的标准是参考了空哥空姐吗?”
个个盘亮条顺,随便抽出一个都可以送去选美,得多少工资会来这当服务员啊。鱼江晚没忍住,给苏念发了信息,说发现个盘丝洞,有时间带她过来。
苏念秒回:【你去找鸭了?】
鱼江晚黄豆翻白眼:【是个餐厅,只可观看不可亵玩。】
“怎么样,你林叔叔眼光不错吧?”
她抬起头,好声劝他,“我求你了别自称林叔叔,一下子油腻感就上来了。”
沈司彦在一旁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许澜青也没忍住弯起嘴角。林涧亭倒是不在意,说:“你就说说这餐厅怎么样吧。”
“说实话?”
“那当然。”
鱼江晚默了默,给出了最诚恳的评价,“观赏性很强,实操为零。建议换厨子。”
沈司彦忍着笑说出事实:“这厨师是他重金请回来的。”
鱼江晚:“……”
尊重,祝福。
“饭店的老板只有涧亭哥一人,你没入股吧?”她看向许澜青。
许澜青道:“他是这里唯一的老板。”
“那就好。”倒闭只砸他一个人不伤及无辜就行。
回去的路上,鱼江晚连上车载蓝牙跟着一块哼歌。许澜青瞥她一眼,嘴角不自觉勾起,“心情很好?”
“玩了一天心情肯定好啊,临了还有帅哥可以看。”她侧过脸跟他说,“今天那个马术教练我觉得还不错,长得顺眼也耐心,我对他印象挺好的,要不以后就找他教我吧。”
许澜青握着方向盘,目光笔直落在前方,“你要是想学,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更专业的教练。”
“我就是想无聊的时候玩一玩。”
“那就到时再说。”
车开进院子,下车前许澜青接到越洋电话,索性坐在车里讲完。鱼江晚想上洗手间,一个人先进去了。
电话那端是以前的同事,问他是否真的不打算回去了。许澜青给了肯定的答案,又同他聊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收线。
同事对他忽然放弃事业表示惋惜。他靠着椅背,心里蓦地发堵。抬手捏捏鼻梁,发泄情绪般地点了一支烟。
他没有烟瘾,几乎不抽烟。车里这半包烟和打火机是林涧亭之前落下的。
缭绕的烟雾像一层薄纱,模糊了他深邃的面容。指尖夹着烟到窗外掸了掸烟灰。余光瞥见手套箱上多了一张名片。
白底黑字,下面印着电话和马场地址。是那位马术教练的,看来是鱼江晚忘记带走了。
许澜青拿过名片,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将烟头的猩红对上名片的一角。
火舌迅速蔓延,途径之处化成漆黑废墟。他手伸到窗外,看着名片慢慢被吞噬,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松开手,突然一阵风来袭,那堆烟灰顷刻间被吹散,不留一点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日更啦,明天还有哦,每天晚上六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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