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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干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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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之漾迈开长腿,凭着提起来的一口气,走出国子监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

冯境一脸悲壮的跟着他们,表情像被押赴刑场。

“我算是懂逼上梁山是何感受了。”冯境心疼的用锦裘裹住胖胖的自己:“我明早还能活着回来么?”

贺之漾轻扯唇角:“跟好我,保证你还能看到明早的太阳。”

冯境立刻怂兮兮搂上贺之漾的腰:“仰仗漾哥了。”

贺之漾甩了甩全身的鸡皮,嘴角一抽:“还有,再不松手,我保证你连今晚的月亮都看不到。”

冯境立刻松开,保持好贺之漾给他划定的安全距离。

霍尧看着冯境的模样,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不过吐槽归吐槽,三个人并未有丝毫退缩之意。

别说房舍的号牌还在他们手里,就算手中没有底牌,房舍被人临时夺走,东城的小爷们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国子监东畔,还未修缮好的大门额枋上耸立起门匾,上写锦衣官校四个大字,匾额下角刻有北镇抚司字样。

门扇左右各有一联,左是“扈从缉察”,右是“朝廷腹心”。

门匾内敛质朴,可即使如此,仍像是有一道无形的森寒屏障,将此处与国子监的气息远远隔开。

锦衣校舍无人把守,完全是不设防的状态,但所有人都明白,北镇抚司的匾额一挂出来,足以让人望而怯步。

院内还未整理,横放着卤簿,仪刀和擒拿拷掠的刑具,衬着古树参天,令人后颈直冒凉意。

三个人目不斜视,径直进了腾字号学舍,去找手中钥匙所对应的房号。

贺之漾推开钥匙对应的房门,却不由一怔,本该四人寝的房中只摆了一张简洁气派的围屏式檀木床,入住之人显然来头不小。

他不客气的在房中踱步,掀掀眼皮打量着原本该属于他的屋子。

墙上挂着长弓和几把剑,一个屉桌,两把方木椅,外加一个简洁檀木柜,房中再无多余之物。

贺之漾不由冷哼——这人行李简单到能随时卷铺盖跑路,倒挺有几分自知之明。

他贺小爷的几大车东西还在国子监门口停着呢,这间房子却不知被哪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染指了。

贺之漾不屑的撇了撇唇角,好好的房间摆点地毯盆栽小珊瑚这些阳间的玩意儿不好么,硬是摆出这冷冰冰的模样,拒人于千里。

北风从窗缝中吹进来,透着一股肃杀和冷冽,贺之漾紧紧衣衫,目光落在那床被子上,直接不客气的裹着衣衫躺下。

其实贺之漾挺爱干净,平日里不脱外衣绝不上床的,今日不知为何,恨不能穿着靴子在床单上踩几脚才解气。

昏昏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漾哥,你出来一下。”

贺之漾揉揉惺忪睡眼,上身微抬,看了下已经黑沉的窗外道:“我方才睡着了,什么事儿说罢?”

“……”门外,霍尧的声音僵了两秒:“你躺的,是乔岳的床。”

乔岳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之子,从小长在锦衣卫,心狠手黑,横行诏狱,和其父并称称京城里的“父子双煞”,没有哪个朝官想触他们霉头。

霍尧也无语了,本以为贺之漾来锦衣卫只是做个样子,没曾想竟然心大到爬到乔岳床上睡了一觉……

房内,贺之漾亦微微挑眉,显然没想到自己房舍正和乔岳撞上。

京城星夜,一串马蹄声肆无忌惮震破夜禁的宁静。

朔风阵阵,风摇枝动,马背上恣横的身形却稳如松柏,玄色披风在月色下掠过飒然的弧线。

路过锦衣官校时,马蹄声渐缓,一人侧耳片刻,冷道:“校舍里有人!”

几人稍稍调转马头,纵马入校,立时察觉出有异。

月影清光下,为首之人轻轻挑眉,手按刀柄缓缓逼近那亮起烛火的校舍。

此时,在腾字号校舍里的三人也同时听到了马蹄声响,霍尧僵道:“好像是锦衣卫来了。”

贺之漾皱眉:“半夜入校?”

怪不得一提起锦衣卫,京城众人都畏如阎罗呢,来昼伏夜出这一套,谁受得了?

冯境立刻回头求助:“漾哥,咱们怎么办?”

贺之漾不在意的挥挥手,掀开被子下了地:“会会呗。”

三个人并肩走出校舍,不由得一怔。

阶下,浓云如墨,十几名身形矫健的锦衣卫端坐于马背,层层围堵住校舍门口,蟒形云纹自肩流泻而下,如夜色修罗般慑人。

为首之人身材高大,在夜色中只能望见如山岳般冷峻的身形。

三人都是好勇斗狠之辈,和人打架向来没怕过,看这场面,也一时屏住呼吸。

火光倏然扫过三人眉眼,一人认出了他们的装扮,在马背上向男人拱手禀道:“千户大人,似乎是隔壁校里的学生。”

被唤千户的男子并未应声,只伸手接过火把。

月光稀薄,直到此刻,贺之漾才看清男人的面色,眼眸冷厉如刀,俊朗倨傲的眉眼在火光跃动下满溢戾气,虽还是少年,已让人感到颤栗的压迫。

锦衣卫在月光之下换踏着马蹄,小小的院子在马蹄声中摇摇欲坠。

他们策马缓缓逼近,贺之漾手心出汗,猛然生出群狼环伺之感,双腿忍不住往后撤,却猛然想起对方的人还未开口说一个字。

“来锦衣卫借宿?”乔岳终于开口,锐利的眸子牢牢锁在几人身上,声音如裹挟寒风:“可敢安寝?”

骑在马背上的众人哄然而笑。

贺之漾在笑声中缓了心神,陡然生出一股怒气,锦衣卫抢了他们的房舍,还敢一脸嚣张的质问他?

“看到这个牌子了么?”贺之漾抬手,冷冷出示:“这是我们国子监的房舍!睡在自己校里,有什么不敢安寝的?!”

他平常根本不屑和人理论,今夜却隐隐察觉对面的人戾气甚重,难免想要用兵不血刃的夺回自己的校舍。

乔岳身畔的庞瑛早已不耐烦,一勒马缰沉声道:“隔壁国子监的?这校舍已是我们锦衣官校的了,识相的赶紧滚!”

马蹄踏着月色,乔岳端坐在马背上,一语未发,双眸微眯,如俯视蝼蚁。

贺之漾咬着牙,冷冷定在原地,恨不能徒手把那高高在上的人掀翻马背。

他向来对压过自己风头的人厌恶,对今夜这位嚣张跋扈的锦衣卫之子,只能用深恶痛绝四个字形容。

大半夜骑着马,弄这么大阵势来学校,不就是来显摆么?

呵呵,真他妈不干人事。

“误会误会,乔千户,您多见谅。”一声赔笑打破了夜色中的僵持,锦衣卫中有一人匆忙下了马背,

走到贺之漾身边瞧了瞧,笑道:“这位是任安伯的小公子,他哥哥还曾和您打过交道,千户您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