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色狰狞的桓国公夫人,宣微直接问道:“别挣扎了,我们好好谈一谈吧,你现在斗不过我,倒不如跟我聊聊。”
桓国公夫人一噎。
虽说宣微这话不太好听,可她知道这是实话。
她根本斗不过宣微。
若是惊声尖叫引来其他人,宣微真的说出元嗣,未必不会有人怀疑她。
思及此,桓国公夫人面皮一松,像是放弃挣扎一般。
宣微见状,并不在意她到底在想什么,便松开手,反正她并不怕桓国公夫人对她有什么不利之处。
桓国公夫人被松开后,跌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缓了好几口气。
宣微看到这,拿起旁边的茶壶,给桓国公夫人倒了一杯茶。
随后,她便一句话也没说,在一旁坐下来。
桓国公夫人坐在那片刻,喝去一杯水之后,才缓声开口,“元嗣,是我的长子。”
宣微:“世子的兄长?”
“是。”桓国公夫人点头。
宣微有所猜测,“他死了?”
若不是长子去世的话,现在的世子之位,怎么可能落在郑焕思头上。
桓国公夫人愣了一瞬,神情有些麻木,“你猜对了,他死了。”
宣微眯着眼,“他的死,莫非跟桓国公有关?”
“没错。”
桓国公夫人一下子红了眼圈,“元嗣是我的长子,当年我入府不久,生下元嗣,我爱如珍宝,可在我怀胎的时候,桓国公以我不能伺候他为名,先后纳进来十数个小妾,不仅如此,他甚至动起园子里,那些家生子刚几岁的女娃娃。元嗣十三的时候,亲眼目睹了这件事,他质问桓国公,质问他的父亲,为何要做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可是,桓国公被人撞破好事,本就恼羞成怒。
而质问者,又是自己的儿子。
他恼怒下,跟元嗣起了争执。
元嗣说要将这件事告知老国公,请老国公做主。
老国公倒是为人正派,一向在京城中颇有美名,他对桓国公纳妾一事,本来就不满意,私下里训斥过多次。
若是要老国公知道,桓国公恋娈童,老国公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桓国公。
桓国公见元嗣要去告知老国公,为了阻止元嗣,他就叫人将元嗣绑起来,关在屋里,不允许他出去。
为了不让元嗣乱说话,他就将元嗣的嘴给堵上。
一连多日,桓国公都不让人去送一日三餐,元嗣一直水米未进。
桓国公夫人去求饶,桓国公却说,非得听到元嗣低头,不再去找老国公,他才将元嗣放出来。
桓国公夫人无奈只能够求去儿子,哪怕是假意低头也好。
偏偏元嗣也是个硬脾气,觉得自己没错,死活不肯认错。
桓国公便硬着,不让人去照顾元嗣。
桓国公夫人便只好去求老国公。
等到老国公知道情况,带着人过来,破开房门进去的时候,元嗣已经因为几日的水米未进,昏迷不醒,甚至发起高烧。
“就是那一场高热,要了我儿子的命!”
桓国公夫人眼里带着浓烈的恨意。
“大夫说,元嗣身体太差了,一直水米未进,又高烧不停,硬是没被救回来,可元嗣重病不起,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他却还在外面狎弄小妓!我的元嗣,最后,一直没醒过来,就那么倒在了我怀里,我看着他没了气息,甚至身体逐渐变得冰凉。我看着家里的人开始布置灵堂,公爹甚至叫人将元嗣从我怀里带走,安置于棺材中,我当时就在想,是他害死了我的元嗣!他这样恶毒,狠辣的人,凭什么还活着?死的人不该是我的元嗣,而是他才对!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一个比老虎还毒的人,凭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桓国公夫人说着,情绪越来越激烈。
宣微明白了,“你早就知道桓国公每个月会在固定时间,借口从镇国公府,前往城外的暗娼馆,你就请了大师,招恶灵,招来那些曾经被桓国公害死,埋在荒野的那些人的魂魄,用来害死桓国公?”
“是。”
桓国公夫人直接承认。
“我认识了一个高人,他知道,那个该死的人是有多么恶毒!他愿意帮我,他就给我出了一个主意,一个能够悄无声息,让桓国公血债血偿的办法!”
宣微算是了解了,怪不得后山的那些尸骨,只有尸骨,没有魂魄。
因为魂魄都被人特意招走,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把杀人的利器。
宣微默然一瞬,问道:“那老国公呢?如你所言,桓国公是恶人,可老国公似乎一直不坏?”
“其实——他对我很好。”
桓国公夫人面色上,破碎出一抹无力和自责。
桓国公夫人继续道:“当年元嗣离开后,他一直在帮我,帮我在这个家稳住地位,甚至帮我打压桓国公,更早早替焕思争取了世子之位,打算过些年,便让桓国公将位置,直接传给焕思。可是,他发现了我做的一切。”
桓国公夫人说,她本来并没有打算对老国公对手。
实在是,今天早上,老国公将她叫去了书房。
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老国公便说了一句:“收手吧。”
桓国公夫人当即便知道,自己在老国公面前暴露了,她倒是想否认。
老国公却说,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桓国公夫人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元嗣报仇。
可如今桓国公已经死了,她的仇已经报过,收手吧。
往后的日子里,她便去庵堂,好好修行,不要再留在桓国公府。
老国公知道桓国公夫人做这一切的目的,他理解,却没办法接受。
毕竟,桓国公是他的儿子。
他接受不了,杀人凶手跟自己同处一室。
但,他也不想郑焕思背上一个,母亲杀死父亲的名声。
所以,他不想把这件事说出去,只是想让桓国公夫人离开。
宣微闻言,不由道:“这也是一个好办法,他对你终究仁慈,只是让你离开,并不是想对你做什么,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可我不能离开!”
桓国公夫人斩钉截铁,神色已经显得有些偏执。
“焕思还没有当上国公,我怎么能离开?我就只剩下他这一个儿子!我只是想陪着他,看着他当上国公,可偏偏就这么一个心愿,公爹他都不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