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微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冯正卿没办法拒绝，便道：“这是自然的，自然可以。”

语毕，他就招来管家，让管家把那些下人都叫过来。

见状，宣微摆手，“不用叫过来，我们自己过去看看，随便问两句就行了，走个过场，毕竟镇国公府和桓国公府关系这么好，又都是一品国公，自然跟桓国公的死没有关系的。”

冯正卿闻言，心里十分熨帖，“那是那是，那宣解元自己去问问？”

“嗯，我和师爷过去随便问两句即可。”

宣微淡淡一笑，就和谈师爷换了个眼神。

谈师爷没吱声。

冯正卿便叫管家，带着宣微和谈师爷去见见那些下人。

管家便带着他们一道出了大厅。

宣微便道：“听闻当日在后院，有人看到桓国公从后门离开？能否直接带我们去后门，见见那些看门小厮？”

管家闻言，便笑道：“那两位大人这边请。”

本来就是要一一见过的。

要先见哪个，都无所谓。

管家自然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还要下开封府衙的面子。

毕竟开封府衙接手管这件事，又事关郑王外祖一家，若他们百般推诿，只怕会两头得罪。

宣微和谈师爷，便跟着管家去了后门处。

看门处的小厮，一般都是不轻易换的。

是以，这些看门的小厮，还是昨日的那些。

管家介绍了一下，后门处并不是主要迎客的地方，但怕有人偷入，是以也派了四个人在这看守。

那四个小厮，倒都是精干强壮的壮年男子，乍一看不像是看门的小厮，倒像是镇国公府养着的府兵和打手。

宣微和谈师爷，跟着管家过去的时候，那四个人正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昨天桓国公身亡的事。

毕竟，这是时下东京府里最热闹的传闻。

管家听了一耳朵，咳了一声，朗声道：“府衙的大人们来了。”

那几个小厮顿时全部站了起来，一排站好，皆换上一脸正色。

见状，宣微和谈师爷没说话。

管家只道：“这两位就是开封府衙的大人，前来询问一些，你们昨日见过桓国公的事，你们照实答就是了。”

几个小厮齐齐应了一声，“是。”

管家随后朝宣微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大人，你们随便问吧。”

谈师爷便朝宣微抬抬手，让宣微去问，他在一旁记录就行。

宣微便朝前走了一步，打量了那几个小厮一眼，她倒是先笑着，朝管家夸了一句：“镇国公府果然是豪门氏族，这看门小厮都比其他人家的小厮看上去精神气派，我瞧着倒不像是小厮，一个个倒像是军中的将士一样。”

管家笑着：“宣解元有所不知，我们家祖上也是兵马将军，如今两位公子也在军中，家风严谨，虽是小厮，也都是精挑细选，好好培养的，是以看着要强干一些。”

宣微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她笑着看向其中一个看上去较为憨厚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管家，怯怯的。

管家喝道：“大人问你什么，你尽管答就是了，这样一副小家子气的做派，反倒叫人以为我们家做了什么事似的。”

那人脖子一缩，才憨憨地道：“我，我叫柴留。”

宣微眨眨眼，“是府上的家生子吗？”

柴留摇摇头，“不是，我是外头招进来的。”

家生子是死契的奴才，一代代传下来的。

但外头招进来的，一般是拿着身契，也就是活契，主人心好就会放出去。

宣微笑笑，“我瞧着你倒是种地的一把好手，怎么进了镇国公府做门房小厮？”

管家闻言，有些不解，“大人，这些事……”

跟桓国公身亡的案子，没有关系吧？

但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宣微就朝他看过来，“这是我问案，还是您问？”

她笑眯眯的，嘴上也客气气的，但管家却分明觉得，她眼睛里像是有两把刀刺过来。

管家嗫喏着，没有再说话。

柴留见状，便只好回答道：“我，我家本来是种地的，但家里地少人多，饭不够吃，我爹就把我卖给镇国公了。”

宣微哦了一声，笑笑：“镇国公真是好人。”

柴留嗯嗯，“国公爷是最好的人。”

宣微，“我听闻，镇国公与桓国公一向交好？”

柴留倒是没犹豫，“是，桓国公经常来我们家做客。”

管家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

宣微，“那每次桓国公来，都是从后门走的吗？”

柴留这次迟疑了一下，下意识地朝管家看过去。

但还没等他看到管家，宣微就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移了一下，挡住了他的视线。

柴留猛地收回目光，低着头，“五次里有……有三次吧……”

管家看着面前的宣微的后脑勺，不懂宣微一直问之前的事，是做什么。

宣微摸着下巴，“照你这么说，桓国公经常从你们家后门离开？”

柴留迟疑着点点头。

宣微咦了一声，“这就奇怪了，他一个国公爷，出入自然是得光明正大的，怎么会经常从后门离开？”

柴留，“我，我不知道……”

宣微瞧着柴留眼神躲闪，挑了挑眉，指尖悄然划过一道符咒，落在柴留身上。

然后，她笑眯眯地继续问道：“桓国公为何要从后门离开啊？”

柴留身子晃了一下，眼神有点失焦，慢吞吞地道：“是，是桓国公跟我们家国公约好的，从后门出去……办事……”

管家瞳孔一缩，顾不上规矩，连忙从宣微身后走出来，瞪着柴留，“你胡说八……”

宣微朝管家看过去，“我在问案，管家总是插话，是否太没规矩？您这样，真不怕旁人觉得，你们镇国公府有意隐瞒，与桓国公之死有关系？”

管家一噎。

宣微朝谈师爷身后跟着的两个衙役，道：“把他带下去。”

两个衙役立即走上前，拽着管家往后退了几步。

宣微继续朝柴留问道：“桓国公从后门出去办事？办什么事儿？”

“去，去莺歌院……”柴留恍恍惚惚地道。

宣微蹙眉，“莺歌院是什么地方？”

柴留：“不知道……我，我只听说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