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微是后来,才知道柳太傅来过一次,但她没去多问,也没去见柳太傅,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读书吃喝,就是休息,日子过得也还算惬意。
接下来的几天,宣微倒是收到过不少帖子,邀请她去什么马球会诗会雅集的,她都给拒绝了。
后来渐渐的,大家都瞧出风向,见她连开封府衙学杂的事都辞了,便没有人再给她下帖子。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宣微抽空,带着柳夏去了一趟鬼城。
孟婆正好给柴美云做好躯体,瞧见宣微来了,便笑了起来,“我原本还想着,怎么把消息传给少君呢,没成想少君今日就来了。”
宣微带着柳夏过来,略笑了笑,“今天来送个人去轮回,正好过来看看柴美云。”
孟婆看到宣微身边的柳夏,是个地缚灵,还是杀了人的,默了默。
宣微笑道:“就给她一碗孟婆汤吧。”
孟婆应了一声,盛了一碗孟婆汤,递给柳夏,温声:“姑娘喝了这一碗汤,就好去投胎了。”
柳夏看了看宣微。
宣微朝她点点头。
柳夏这才接过来,将一碗汤喝了个见底。
宣微冲着奈何桥前头,说了一句,“我就不带她过去了,就有劳判官了。”
她的话音刚落,钟判官就从奈何桥前头的迷雾里走出来。
看到宣微,钟判官尴尬地笑笑,行礼道:“这么快,就让少君发现了……”
“你们不是一直怕我闹事吗,自然是我一来,你们就要防着了。”宣微揶揄道。
钟判官连忙道:“少君严重了,我们怎么敢防着少君呢?”
宣微摆手,“防不防,不重要,这是柳夏,我已经带她到这了,她也喝过孟婆汤了,接下来的事儿,就麻烦钟判官了。”
钟判官看了柳夏一眼,应道:“应该的,我这就带她去轮回殿,翻过生前功过,再去轮回。”
宣微略微颔首:“麻烦了。”
钟判官福了一礼,带着柳夏离开。
待他们走远,宣微才回头看向孟婆,问道:“柴美云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孟婆笑着,双手合十拍了拍。
紧接着,柴美云就从她身后的孟婆庄走出来,已经换了全新的躯体,容貌还是她自己的容貌,但明显看着没有人的生气。
她走出来,朝宣微行了一礼,“美云见过少君,多谢少君救命之恩。”
闻言,宣微就知道,她大约已经从孟婆这,得知她的身份,便没有过多隐瞒,“还是按照我之前说的那样,给你七十年寿命,让你用来陪伴你的父母,等到七十年后,或是你父母百年之后,便来寻我。”
语毕,宣微手里拿出了一串铜钱串,是她用灵力串起来的。
她将铜钱递给了柴美云,“拿着这个,可以掩盖你身上的死气和阴气,避免伤人或被人发现,回头你便拿着这个信物来寻我即可。”
柴美云接过来,跪下来,叩首,“多谢少君。”
“这是我先前答应过你的,不必道谢,早些回去吧,别让你爹娘等太久。”宣微将柴美云扶起来,笑了笑。
柴美云闻言,颇有些激动,险些喜极而泣地点点头,拿着铜钱走了。
看着柴美云离开鬼城,孟婆转头看向宣微,道:“其实少君许久没回玄女殿了吧?”
“如今我不回去,对她们才好呢。”
宣微弯唇一笑,拍了拍孟婆的手,便消失在了鬼城里。
冲着她离开的方向,孟婆行了一礼,才摇头叹息着,去继续熬她的孟婆汤。
……
宣微直接回到了房间里。
她刚到房间里,就听到外头有人在不停的敲门,便转头去看房间里的陆景州。
陆景州这几日,一直陪着她读书。
日夜都在她的房间里,偶尔还充当夫子,给她出应试题。
如今他手里正拿着毛笔,在给她出今日的考题呢。
陆景州头也没抬,就知道她看了过来,便低声道:“已经敲了一会儿,是杭星河。”
宣微挑了挑眉,才走过去,将房门拉开。
杭星河看到她走出来,便道:“子美兄,你怎么才开门啊,我都敲了半天了。”
“方才读书读累了,刚睡下,就没听见。”宣微随意找了个借口,“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杭家的事儿,定下来了?”
提起杭家,杭星河没时间关注宣微怎么才开门的事儿,便点了点头,道:“方才杭家的人来找我了,说是开封府衙内里已经判下来了,杭叶河杀人未遂,但情节恶劣,府衙判他重打三十大板,流放西南三年,终身不得入仕。杭家奔走多日,也没有转圜,便想来求我,让我求求成远兄,请成远兄这个事主,放过杭叶河一马。”
宣微扬眉,“你答应了?”
杭星河挠头,“我听你们的话,没跟杭家立即答应下来,只说去帮帮忙,具体的还看成远兄的意思,只等成远兄那边卖个顺水人情给我……”
宣微看着他面有犹豫,“你不想放过杭叶河?”
“杭叶河想要我的命,我当然不想放过他,但不放过他,就得和杭家撕破脸。只是这件事还要去麻烦成远兄……成远兄因为我,险些被害,我还得从他那拿人情去卖给杭家,总觉得怪对不住成远兄的。”杭星河绞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尴尬地道。
宣微笑道:“别多想,成远兄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要你好,他必定乐意帮你这个忙的。既如此,那你就去陆家走一遭呗,若是你说得成远兄愿意退一步,不再告杭叶河,杭家自然要领你的情的,你也就可以搬回杭家了,杭家再也不会有人轻视你。”
杭星河闻言,知道这是最理想的法子了,便点点头,“那我去一趟陆家?”
“去吧。”宣微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太过紧张。
杭星河呼了几口气,才转身出了院子,带着人朝陆家去。
宣微见状,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关上门,走进来,朝陆景州笑道:“你也得赶紧回去了,杭兄正朝你家去求你放过杭叶河呢。”
陆景州闻言,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道:“这是今日的策论题,你先写一写,我去去就来。”
语毕,陆景州走过来,亲了亲宣微的额心,便走了。
留下宣微一个人,看着策论题,扶额兴叹,“走都走了,还留下题目来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