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微过来时,陆景州已经在门口等着。
见她过来,陆景州便提步走了过来,温声道:“就知道你来的要早。”
宣微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还说呢,我还困着呢,赶紧吧,带我进去,把这件事解决了,我好回去睡回笼觉呢。”
瞥见她双眼湿漉漉的,困得不行,陆景州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摸摸她的眼睛,但意识到这是在陆家门口,他还是压住了自己的手,柔声道:“那你就跟我进去吧,等事情结束,我送你回去睡回笼觉,嗯?”
宣微点点头,抿着唇,笑着跟陆景州进了陆家的大门。
知道宣微一大早会过来,陆老爷子早就起来了,带着刘益,坐在前厅里,正等着宣微。
陆景州带着宣微直接进了前厅,看到他们俩,陆老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
陆景州带着宣微过来,“祖父,子美来了。”
陆老爷子已经看向宣微,略略一笑,“你就是宣微?”
“晚辈宣微,宣子美,见过陆爷爷。”宣微甜甜一笑,叫的也亲热。
陆老爷子不复早些年的意气风发和果决,如今他常年一个人独居,小辈都不在自己身边,难得有个嘴甜的,他也高兴了不少,笑道:“早就听说你的才名了,如今终于见着了。子美,嗯,这名字不错。”
“多谢陆爷爷夸奖。”宣微笑了笑。
陆老爷子见状,便也不再寒暄,开门见山道:“子美,想必你来时,景州已经把事情跟你说过了,这次还要多麻烦你,这便是我那学生,刘益。”
他朝刘益看过去:“益儿,这位便是江南道解元,宣微,宣子美,快来见过她。”
刘益闻言,往前走了一步,行了个平辈的欠身礼:“刘益,刘增进,见过子美兄。”
“增进兄。”宣微回了一礼,抬起头,目光便落在刘益的脸上。
刘益长得还不赖,清秀有余,文气十足,但双眼泛春水,鼻子大,嘴唇薄,耳后见反骨,是个多情却寡恩薄情的人,却三白眼,小心思多,善记仇,并不像是好相处的人。
但宣微却没说什么,面上还挂着得体的淡笑。
陆老爷子见他们俩打过招呼,便继续道:“子美,益儿的事,你怎么看?”
宣微淡淡一笑,道:“陆爷爷,我还有话得问问增进兄。”
陆老爷子闻言,看向陆景州。
陆景州:“子美兄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这是无条件支持宣微了?
陆老爷子扬了扬眉,最终也没说什么。
刘益见状便拱手道:“子美兄尽管问就是,我一定照实答话。”
宣微扬唇,“那我就不客气了。”她顿了一下,便直截了当地问道:“增进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噩梦的?我需要知道一个比较精准的时间。”
刘益像是在思考,“嗯……最早的话,大概是在三个月前,大概是……三个月前的下旬?”
宣微算了一下,道:“那增进兄做的噩梦,都是什么内容?”
刘益的表情变得很为难,“这个……”
宣微保持着笑意,静候。
刘益却踯躅着,说不出来似的。
陆老爷子见状,便催促道:“益儿,有什么尽管说就是,讳疾不忌医,懂吗?”
刘益闻言,不敢再有所隐瞒,便咳了一声,隐晦地道:“其实,就是一些……很奇怪的梦。”
宣微一脸单纯,“什么梦?”
陆老爷子看到刘益红着脸,有点了然了。
偏偏宣微一脸不懂,刘益只能低着头,小声地道:“就是,一点春/梦。”
宣微哦了一声,才明白似的,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问道:“什么样的春/梦?若只是春/梦的话,何来恐惧一说?”
刘益脸色更加不好意思,“起初就是春/梦……但后来,梦里那个女人,就像是疯了一样,拿着刀,在砍我,一刀刀的砍我……我,我就吓醒了。”
宣微故作深沉,“只是这样?”
刘益掩嘴咳了几声,“后来……我又梦到了她,还,还在床上相对,再然后……她把我绑了起来……”
哟,这是玩情趣呢?
宣微心里补了一句。
就听到刘益继续说:“她把我绑了起来,又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割我的肉,我,我就吓醒了……”
“然后,你就连续梦到这种场景吗?”宣微问道。
刘益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宣微想了一下,又问:“那人长什么样子?增进兄可认得她?”
刘益立即摇头,“不认识。”
宣微稍稍一扬眉,“不认识?”
刘益望着宣微,还是摇头,“不认识。”
宣微默了一瞬,她觉得刘益这否认的也太快了,丝毫没有考虑,真的不认识?
瞥了一眼刘益那紧抿着唇,抓着衣袖的模样,宣微微笑道:“对了,我听闻,增进兄曾去相国寺,求过符纸,不知那张符可还在身上,方便给我看看吗?”
刘益闻言,倒是没犹豫,“带着呢,自从求了这平安符,我就一直带着,只是近期没什么作用了,每夜我还是会做噩梦。”
说着,他从腰上挂着的香囊里,取出一张略有些磨损的符纸,看上去,确实佩戴了有一段时间。
宣微接过来看了一下,倒是正儿八经的平安符,但里头灵气太少,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没了效果,她将平安符还给刘益,“这平安符本来挡煞和挡灾的能力,就不大行,能保护你几日,也算是不错了。”
刘益叹息道:“是啊,我本打算再去相国寺求一张的,可之前赠我符纸的那位大师,出外游方去了,不在寺中,我又不放心旁人,只得无功而返。”
宣微道:“增进兄是觉得,自己这一定是撞邪了?”
刘益:“还能有其他原因吗?若非撞邪,我怎会夜夜噩梦?便是用了安神助眠的汤药,或是香薰,都没有用。”
一提起这个,刘益就苦大仇深,但细看,眉眼里却藏了一抹厉色,显然很为这件事动怒。
宣微不动声色地打量过他,问道:“那增进兄方便的话,不妨带我去你家看看?我观增进兄身上没什么问题,想来问题是出在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