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闻言,应了一声,连忙走了进去。
岳和章蹙眉道:“我也进去看看吧。”
“还是别了,我刚才已经和燕大人辞行,他今日悲痛了一场,正要休息呢。”
岳和章闻言,一顿:“也罢,明日/我再来看他,我们现在先走吧。”
宣微扬唇淡笑,跟在岳和章身后,一道离开了燕家。
岳和章倒想问问,在前厅里面,宣微都和燕亭山说过什么,他只听到燕亭山在里面不断哭泣,有那么一两声,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听得他心里都打了个颤。
可是宣微却缄口不言,什么都不说,任凭岳和章怎么旁敲侧击,怎么直接询问,她都不说那些话,只说燕大人心慈,和兄长一家感情甚笃,其他就是不说。
偏偏她还是一副笑模样,好说话的样子,把岳和章气得够呛。
岳和章算是发现了,她看似始终带笑,很好说话的老好人模样,实际上一点都不好说话,但凡是她不愿意说的,她这张嘴便是撬也撬不开。
问到最后,他索性歇了心思,直接回了府衙。
宣微跟他到了开封府衙外,便和他提出告辞,左右也没她什么事了,她也出来一天了,岳和章便没再留她,让人送她回林家。
宣微婉拒了岳和章的好意,说是打算步行,看看东京府内的风光,便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开封府衙所在的街道,晃晃悠悠地走了。
但她刚走过一个街口,就看到陆景州带着个长随模样的小童,站在路边,在说着什么。
看到她出现,陆景州一点都不以为,径直朝宣微走过来。
宣微笑眯眯地在原地等着。
陆景州打量了她一番,柔声道:“刚从府衙出来?”
宣微嗯了一声,“去了一趟祭酒燕大人家,这桩事就算完了,接下来若是没其他事的话,我打算闭关了。”
陆景州略带了一些笑意:“怎么,打算好好读书?”
“是啊,我得备战会试了,再不努力点,我这状元可就得易主了。”宣微自我揶揄道。
一旁的小童,看着他们一副熟稔的样子,忍不住眨眨眼,看看陆景州,又看看宣微,想让旁人不注意到他的神情都难。
陆景州便只好介绍了一下:“这是我祖父指给我的书童,慎言。”然后又看向慎言道:“这位是临安城的解元,宣公子。”
慎言打了个千:“小人见过宣解元。”
宣微稍稍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陆景州便笑着问道:“你这跑了一日,大约还没好好吃饭吧,正好我在这清雨楼点了一桌子菜,宣兄若是不着急的话,不妨陪我用一些?”
宣微配合地拱了拱手:“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景州便带着宣微往里走。
慎言知道少爷是打临安城来的,只以为少爷和这位宣公子有些交情,听闻宣微又是解元,便颇为恭敬地跟在二人身后,没有多想。
陆景州一如既往订的包厢,在二楼。
宣微随他一边往二楼走,一边好奇地问:“本朝有律法,父母在,不分家,你祖父在京中,为何你们在临安城啊?”
“我祖母和祖父年轻时闹了不快,虽未和离,便一直长久分住两地,我爹舍不得母亲孤苦一人,就留在了临安城,叔父是外放到了苏州城,待任期满,就会调回京中的。”陆景州解释道。
宣微好奇地眨眨眼,“什么不快,能让你祖父祖母分居两地那么久?”
“祖父年轻时,爱慕一名雅妓,非她不娶,为家世所累,娶了祖母,一直与祖母不睦,后来祖母得知祖父外有雅妓为外室,心有不快,与娘家诉苦时,就说了这个事,我祖母娘家三个哥哥,最宠这一个妹妹,便出了个混账主意,趁着祖父不备,偷偷将那雅妓打死了。”陆景州压低声音道:“我祖父得知后,以为是祖母的主意,差点休妻,虽然被父母阻止没能成事,但两人本来就没多少的感情,荡然无存,祖母也生气于,祖父为了一个雅妓,连家族脸面都不顾,放言至死不离开祖祠和临安半步,不愿再和祖父怨怼相对。”
听到陆景州把家里的秘辛,都跟宣微说,慎言赶紧低着头,当做没听见。
这种家族秘辛,知道的越多,小命玩完的越快。
宣微闻言,咂了咂舌,“那这件事是你祖父的不对,你祖母倒是有烈性的。”
“是,祖父后来也懊悔,不该那么对待祖母,调任来京中后,想把祖母接过来的,但祖母犹记当年誓言,至死不肯前来,就落得两人相隔两地,后来又阴阳相隔。”陆景州淡淡地道。
宣微却有些感叹:“你祖母这一生,算是被你祖父毁了。”
陆景州温声:“正因为如此,祖父也是常年修身养性,家中一个姬妾都没有,算是弥补吧。”
“人去才去弥补,没有意义。”宣微不赞同陆景州祖父的所作所为,但这话只是个陈述,也没有任何批判的语气。
陆景州笑:“罢了,走吧,去吃饭。”
宣微嗯嗯两声,兴冲冲地跟在陆景州身后,进了包厢。
这清雨楼的菜,比较清淡,但都是京中美食,宣微吃的还算爽口。
有慎言在,两人相处就如同平常交好的学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待吃完饭后,陆景州就把宣微送回了林家。
在林家大门口分别时,陆景州嘱咐了一句:“早些休息。”
宣微挑挑眉,心照不宣地一笑:“知道了。”
随后,她就踏进了林家大门,但刚一进去,林老太爷那边得到消息,就把宣微叫去了书房。
看到宣微过来,林老爷子坐下来,直接问道:“听闻你今日是跟着开封府的人去办案了,如何?”
“案子顺利告结,岳大人说,可以算是我的政绩,将来殿试时,可一并说出来。”宣微谦逊乖巧地回答道。
林老太爷闻言,露出一抹喜色来,“当真?”
宣微温声:“岳大人所言,孙儿不曾添油加醋。”
“那可是一件好事。”林老太爷捋着胡子,笑道:“看来我们林家以后的前程,还要仰仗你了。”
宣微道:“外祖父言重,家里不是还有大表兄吗?”
林老太爷闻言,笑意淡了淡,叹了一口气:“你大表兄跟我说了,他要改姓胡,算是胡家的嗣子,以后承祧胡家的门楣,改字为子归。他这是在生我们林家的气,也是我们林家对不住胡家,这事我就允了。”
“大表兄改姓,入嗣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