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带着宣微和谢志远、乔学究三人,直接去了柳太傅的书房。
柳太傅正在和胡阁老下棋,宣微远远看着,便笑了起来,“夫子一大早就拉着先生手谈,都不让先生好好休息,这可是不好。”
“看看这孩子,一来就管到我头上来了。”柳太傅失笑,朝胡阁老诉苦。
胡阁老将手中的棋子往桌上一扔,“得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你觉得这学生不好,让给我就是,我可巴望着有个人管着我呢。再者说了,跟你下了一早上棋,确实费脑子的很,幸好子美来了,我可以休息了。”
“好啊,看看子美你多能耐,这才多久,就把胡阁老都收拾的妥妥帖帖的。”柳太傅佯怒道。
宣微朝二人福了一礼,笑道:“那是先生给我面子,不想让我初来乍到,下不来台罢了。”
柳太傅摆手,“罢了,都是你们会说,我说不过你们。”
胡阁老和宣微相视一笑。
柳太傅也乐着朝谢志远和乔学究微微颔首,“两位也来了?”
“听闻宣微要过来,我们就跟着过来凑个趣,来给太傅和阁老请个安。”乔学究说着,带着谢志远朝他们俩一作揖。
柳太傅抬抬手:“大家都是旧相识,不必如此拘礼。今儿你们来的凑巧,外头院子里,我家长孙今儿弄了个诗会雅集,正玩着呢,乔学究与存原不妨去看看?权当凑个趣。”
知道这是想支开他们,乔学究十分配合地道:“那我们来的倒是凑巧,这几日闲得慌,正想会一会京中的才子呢,那我等就先过去了。”
“长富,带乔学究和存原过去吧。”柳太傅吩咐道。
他身边站着的长随,立即走过来,向乔学究和谢志远做了个请的姿势。
乔学究和谢志远朝柳太傅和胡阁老行了一礼后,便起身离开。
见状,宣微便道:“夫子这么巴巴地把乔学究和谢兄支开,是有话想对我说?”
“不是我有话想对你说,是有人想见你,跟我来吧。”柳太傅意味深长地一笑,站起身来,朝外头走去。
宣微和胡阁老跟在他身后,随他走到了书房隔壁,就见隔壁坐着一个人,二三十岁的样子,龙章凤姿,傲骨天成,虽穿了身平常的绸缎长袍,但丝毫掩盖不了身上的贵气。
一看到那人,宣微心里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柳太傅走进来,朝着那人行礼道:“殿下。”
听得他这一声称呼,宣微更确定了。
胡阁老随后行礼。
太子站起身来,转过来,看着他们,“等了许久,先生和夫子可算来了。”
“子美,来,见过太子殿下。”柳太傅朝宣微招招手。
宣微躬身行礼:“学生宣微,见过殿下。”
柳太傅见她不跪拜,为防止太子生气,连忙道:“殿下请勿见怪,这孩子就是这样,不喜欢跪拜之礼。”
“不必这么客气,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她是夫子的学生,我也是,若说起来,她叫我一声师兄也不为过,何必拘礼?”太子温厚的一笑,朝宣微笑道:“早些日子听说过子美的文章,心中倾慕,今日终于得以一见。”
宣微再次福身:“子美不才,多谢太子记挂。”
“你的文章,写的是极好,那么多学子中,也只有你敢直言迁都之利弊,怪不得夫子高看你。”太子夸奖道。
宣微,“太子谬赞,我也只是误打误撞上了。”
“她性格莽直,让她写迁都见解,她就愣头愣脑写了,实在算不上聪明。”柳太傅也打趣道。
太子哈哈一笑,“夫子就喜欢说笑。”随后他看着宣微,笑意淡了淡,“不过夫子说的也是,有时候有些事上,放笨一点也无事。那么多人都写了吹嘘之言,只有你写了实话,管家若是高兴,你就是肺腑之言,管家若是不高兴,你就是哗众取宠,一朝被贬也是有的。”
宣微福身:“太子说的是,夫子也这样训过我了,我已经谨记在心,不敢有忘。”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道:“听闻你在苏州城的时候,帮着陆知州办过案?”
宣微颔首,“正是。”
“那正好,如今我管着刑部,你以后就去开封府尹那报道吧,跟他学些为官、办案之道。”太子道。
柳太傅蹙眉,“这是不是太扎眼了?”
“夫子应该明白,你收她为学生的时候,就注定扎眼了,既如此,倒不如明明白白告诉那些人。”太子沉声:“胡阁老回来一事,倒是瞒得严实低调行事,可那些人不还是按捺不住了吗?他们若想做什么,无论惹不惹人注目,他们都会做。把子美大大方方放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他们反倒不好动手了。”
毕竟,太子刚让一个人去开封府帮忙,宣微就出了事,任谁都会觉得有疑问,自然要查。
是以,反倒能让那些人安分一些。
“现如今那些人,碍于官家颜面,不知那文章到底是入了官家的眼,还是没入,倒是不会急着拉拢子美,但太子担忧的是,他们不会拉拢,定然也不会看着宣微跟柳太傅成为殿下的人,是以摆在明面上,虽说风险更大,却也是双面刃,也有好处。”胡阁老赞同道。
柳太傅只得点点头,“殿下和居合兄都这么说了,证明此事已经经过深思熟虑,我自然没有疑问,只不过不知子美愿不愿意。”
“能够得殿下赏识,跟着府尹学习,是子美的幸事,子美自然不敢推脱。”宣微福身,这也算是答应下来了。
太子笑道:“那好,你休息两天,不日就去开封府找岳府尹吧。”
宣微应下来,“是,多谢殿下。”
太子笑了笑,朝胡阁老道:“麻烦阁老把子美带出去,我有话要和柳太傅说。”
胡阁老点点头,便行了礼,带着宣微下去。
待他们一走,柳太傅便皱起眉来,“殿下这么安排,实在不妥。”
虽说他嘴上答应了,但还是觉得,这无疑是把宣微放到了风口浪尖,一个还未议官的举子,圣上钦点了解元,太子殿下又把她塞到了开封府,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眼红。
太子淡淡一笑,“先生总是在信中夸赞宣微,总该让我见识见识,我这位师弟有多厉害才是。”
柳太傅一噎,才发现,太子这是存心想试探宣微的能力,才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