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船上,宣微才和宣林氏说起,她已经拜了柳太傅为夫子,宣林氏惊讶之余,忙不迭地朝柳太傅见礼,道:“妾身乃是宣微之母,我儿近来多亏太傅照料,妾身在此谢过太傅。”
“夫人客气了,有这么个学生,也是我之幸事,快快请起。”柳太傅碍于礼节,虚扶了一下。
宣林氏这才站起身子,让人赶紧上茶,又命人去安排柳太傅的住处。
看到陆景州也在,宣林氏心里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但听得是柳太傅邀请陆景州同行的,宣林氏不好说什么,便一并让人去准备房间。
宣微便主动道:“我带成远兄先去放行囊,娘、乔学究,麻烦你们俩陪陪夫子。”
宣林氏当着人的面,只能点头:“那你们俩下去吧,船上有些晃,小心点。”
听到宣林氏的意外之词,宣微略笑笑,与陆景州一并走了出去。
谢志远和杭星河还在堂上拜见柳太傅。
宣微和陆景州出来后,周围便只有他们两人。
刚绕到了船舱侧边,陆景州就握住了宣微的手,压低声音问道:“我见你信中写着,你二婶的死,是怎么回事?”
宣微淡淡笑道:“她不知死活,想用她和宣徉的命,来换我和我娘的命,给我和我娘下了催命煞,但被我发觉了,不过…………”
陆景州,“怎么?”
宣微笑意收敛,正色道:“不过我在徐氏身上,发现了魔族的图案,还是那个黑色花纹的图案。”
陆景州蹙眉,“她什么时候和魔族打上交道了?”
宣微摇摇头,“不知,之前明明没有的。后来我让城隍司帮忙查过,但没查到近期临安城内,出现过魔族之人的消息,而且徐氏临死前说了一句话,她说早就有人盯上我了,可奇怪的是,我的身份应当还未暴露,依她所言,盯上我也在很久之前,久到我来到这之前,那她背后的人,为什么要盯上原本的宣微?”
原本的宣微,胆小怯懦,就是个草包,丢在人群里都不会引人注目。
为什么会有人那么早盯上她?
这是宣微这么多日子以来,最无法想通的事。
陆景州目光一沉,握紧了宣微的手,“她真这么说?”
宣微点点头。
陆景州,“不会说谎?”
“她最后都疯了,应该不会故意扯谎,不仅如此,我问她背后的人是谁,她并没有说,想去看看她过往和什么人来往过,但她身上被下了咒,一旦事情败露,就散了她的魂魄,查都没办法查。”宣微沉声道。
陆景州微微颔首,“这么说来,倒是可疑的很。”
宣微:“我就是想不通,魔族的人为何要帮徐氏,盯上我的人,又是不是他们?若是的话,他们为什么会盯上一个一事无成的人?”
陆景州闻言,抬手顺了顺她鬓角吹乱的发丝,道:“你先别着急,我让人去魔族探探消息再说。”
宣微嗯了一声,随后又道:“你说,是不是我来到这的事,早就爆出去了?”
陆景州肯定地摇头,“不会,我寻你那么多年,都没有蛛丝马迹,若魔族能查到的话,我早就得到消息了。”
宣微觉得也是,正好带着陆景州走到一楼船舱里一处空房间,她抬手推开门,走进去,自然而然地换了话题,“这已经是我们从临安城码头能包到的,最大的船了。只是没想到,一同去的人那么多,如今只剩下两间,你和柳太傅一人一间,其余的随从便去和船夫挤挤住吧。”
陆景州也不再提起刚才的事,温声道:“怎么都好。”
只要在宣微身边就行了。
宣微笑了一下,“你以前不是挑剔的很嘛?这房间我很早之前就开始收拾了,单单打扫就让人打扫了三次,我自己还亲自将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怕你住的不习惯呢。”
陆景州闻言环顾四周,就见船舱里打扫的很干净,一尘不染,连被褥和枕头,都换的陆景州喜欢的深蓝色,让人一看心就很静,屋里还放了新鲜的花枝,闻着透着淡淡的花香,掩盖住了水腥气,可见是费了心思的。
陆景州握了握宣微的手,笑道:“我们家微微真能干。”
宣微咧嘴一笑。
陆景州便俯下头,亲了她一下,“奖励你的。”
宣微挑眉,“我忙了那么久,你就奖励我这么点?”
陆景州闻言,失笑了一下,低头噙住宣微的唇。
“啊!”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一阵低呼。
陆景州立即放开宣微。
宣微抬头过去,就看到谢志远呆愣愣地站在外面,眼睛瞪得老大,指着他们,哆哆嗦嗦地道:“子,子美兄……成远兄……你们……”
是他看错了吗?
他刚才怎么会看到宣微和陆景州抱在一块亲???
一定是他眼花了吧?
谢志远期盼着宣微和陆景州告诉他:你看错了。
但,没有人这样说。
宣微看了一眼陆景州,“你先收拾收拾。”
然后拐着谢志远走了出去。
谢志远被宣微拽着,呆呆地跟着她,绕到了后甲板,谢志远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子美兄,刚才那是……”
“简单的说呢,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宣微承认的利落。
谢志远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你你你……”
他指着宣微,一个你字说了半天,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宣微知道他想问什么,相当温良的一笑,“谢兄,你应该懂的是吧,人和人之间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感情,这是没办法避免的,对吧?”
“可,可是……”道理谢志远都懂,但他没办法接受啊!
两个在他心目中,一向形象光明伟岸的人,形象一下子崩了。
而且……
这是断袖,是龙阳啊!
天下之人,不知多少人看不起断袖之人,就算有权有势的男子喜欢男人,大家不当面说,背地里也会戳脊梁骨,这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谢志远狠狠缓了一口气,道:“子美兄,你和成远兄这样……你知不知道若是传出去,你的仕途就毁了!”
朝廷不会要这种私德有损之人做官的。
宣微笑道:“我知道,所以你没见我们俩藏着掖着吗?”
谢志远:“……”
为什么要说的这么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