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一听,连忙看向那下人。
下人回忆了一下,“宣微,对,就是这个名字。”他补充道:“那人是真的邪性,蔡主事原是要去打她的,到头来巴掌却落在自己脸上。小人瞧着她那只手一直在动来动去,她一动,蔡主事就打自己一耳光,肯定是她做的手脚。”
主事虽不能说话,但听到这儿还不忘连连点头,以表赞同。
馆长闻言,却啪地一巴掌,打在了下人的脑袋上,“糊涂!宣微?宣子美!你知道她是谁吗,你们就敢随意得罪?我告诉你们,今天打你几巴掌都是轻的,她要是动了大怒,来日/你没了命,我也不能说些什么!”
下人一捂脑袋,苦哈哈地望着馆长:“大人,那人到底是谁啊?也没听过苏州城有这号人物啊?”
主事的瞪大了眼睛,同样满眼质问。
馆长又打了下人脑袋一巴掌,“你知道什么!那是此次江南道院试的案首,还是柳太傅的学生,在府衙是挂了名帮忙办案的,便是陆知州都得给她三分面子,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到她面前说那么刻薄的话?我看你们是真的不要命了!”
主事的和那下人都是一愣,完全没想到宣微的身份那么贵重。
单单是院试案首,就足够震惊了,居然还是柳太傅的学生……
柳太傅那可是太子太傅,宣微这等于和太子同师?
主事一阵腿软。
下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都白了。
馆长气急败坏地道:“往常我就交待你们,不要拜高踩低,出入这驿馆的人,哪个背后没身份?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得罪人了吧?还有你,蔡武,你不要做了,从今天起,你被驿馆辞退了,回家种红薯吧你!”
语毕,馆长着急忙慌地朝姜大儒的房间走去,还得去收拾烂摊子道歉。
蔡主事刚要求情,馆长已经急匆匆地走出去。
蔡武一下子跌坐在地,哪里知晓,宣微这身份那么不能得罪?
同蔡武一块来告状的下人,也快哭了,生怕馆长回来,连他一同撵走。
……
宣微和众人坐在一块,吃了几口饭菜,瞧见方老夫人不在,便问道:“怎么不见老夫人?”
“我娘眼睛不好,就没让她过来上桌吃饭。”方教习道:“但宣公子不必记挂,方才姜大儒已经让人特意备了一份饭菜,送去了房间,还有人照顾我娘服用,不打紧的。”
宣微点点头,“那还好。”
乔学究斜了她一眼,笑道:“你现在情绪稳定下来了?方才瞧见你一巴掌打下去,当真是威武的很,怕是连军中统帅,都没有你那么凛然正气。”
宣微失笑:“学究你就别打趣我了,若非那人把我得罪狠了,我又岂会是动手之人?”
乔学究看着宣微那卖乖,哈哈一笑,“行啦你这小猢狲,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快吃吧。今儿,姜大儒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一品青梅酒,醇厚而不烈,正适合你们这些小年轻,免得吃醉了酒,把学来的功课都浑忘了。”
“乔学究说的是,你们现如今不太适合喝烈酒,这种青梅酒最是好的。”姜大儒附和。
宣微自斟了一杯,抿了一口,眼眸一亮,“这酒确实不俗,有青梅的清冽酸甜,还有一股淡淡的醇厚清香,以及雪水的味道。”
“你这舌头倒是会品。”姜大儒笑道:“这青梅酒是我特意打发了小节去买的,用的第一批青梅,再加上雪莲和去年收起来的雪水才得了这种好滋味。”
宣微啧了一声,连喝了好几口:“那当真是一品青梅酒,果真难得。”
众人看到她那小馋猫的样子,纷纷笑起来。
谢志远都没忍住。
气氛渐渐地热闹起来,变得很是融洽。
正在这时,小节从外走了进来,“老爷,白馆长来了。”
“白芳山?他来做什么?”姜大儒讶异。
小节看了看宣微,才回答道:“说是来向宣公子谢公子以及老爷致歉的。”
宣微挑眉,“白馆长,就是驿馆的馆长?”
“正是。”姜大儒点点头,随后朝小节吩咐道:“快请他进来吧。”
乔学究在一旁小声地道:“大约是那主事去告状了。”
宣微,“那他应该来问责,怎么会致歉?”
乔学究,“驿馆的馆长,位同七品,又是个肥差,你当他在这位置上是白混的吗?能够在这位置上坐下来的,都是人精儿,怕是早就把你和谢志远的身份全都摸透了,好歹你也是柳太傅的学生,陆知州的座上宾,他还能为了个下人,与你为仇不成?”
宣微嗤了一声,“原来如此。”她朝乔学究狡黠地一笑,“还是学究懂得多,您更是人精。”
乔学究哭笑不得,手指朝宣微的方向点了点,“你这小子如今都敢打趣我了,真是胆大包天!”
宣微笑眯眯。
此时,白馆长已经跟着小节一同走进来。
小节:“老爷,诸位,白馆长到了。”
白馆长先朝其他人拱手行礼,“见过各位。”
姜大儒明知故问地道:“今日刮的是哪门子风,白馆长怎么有空现在过来了?”
白馆长讪讪一笑,再次拱手:“大儒莫要打趣在下了,在下方才得知,那蔡武在这闹了一场,特意来给大儒、宣公子、谢公子致歉的。”
说着,他扭过头,朝宣微和谢志远深深一作揖,看来真是把他们的底儿摸得干净。
“实在是对不住两位,是我治下不严,教出那样的下人来,惊扰了两位的安宁,污了两位的耳朵,但请两位责罚。”
谢志远有些局促,怎么说,白馆长也是位同七品的朝廷官员,这般郑重朝他道歉,他有点不知就里的惶然无措。
宣微稳稳当当地起身,福了一礼,“白馆长言重了,我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一向是非分明,此事只关乎那位管事一人,至于其他人,我并不想迁怒。”
“是是是,宣公子心胸宽广,在下远不能及。”白馆长夸了一句彩虹屁,又道:“至于那蔡武,宣公子放心,我已经将他撵出驿馆,此后所有下人,我都会好生调教,绝对不让今日的事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