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州吐出两个字，淡笑着将油纸包递给宣微。

宣微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两个酥软的糖油饼，她也不在乎形象，拿起来一个就啃了一口，“好好吃啊~”

陆景州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来，待瞥见宣微手上的白蛇，他挑眉道：“你收了这个白蛇？”

“嗯呐，小白没地方去，我看它可怜就收下了，不是说蛇能化龙吗，要是好好修炼的话，将来它也能化龙，一想到我亲手养出一条龙，我还挺高兴的。”宣微一边吃着一边道。

小白蛇：“……”

小白是谁，大人给它取的名字吗？

它什么时候成了小白？

陆景州闻言却是眉头一沉，“那你还是不要养了。”

宣微抬头望他，“为什么呀？”

陆景州却也不说话。

宣微顿了几秒，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睛，道：“陆景州，你吃醋了？”

陆景州还是不吭声。

宣微却咧开嘴来。

陆景州也是在小龙时就跟着宣微，后来化龙，又化人形，都是跟在她身边。

他这分明是怕宣微又养了一条龙，来跟他‘争宠’。

宣微也不顾手上的油，就摸了一把他的脸，“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打个比喻而已，又不是说要一直养着它。我身边的龙，就你一个，好不好？”

陆景州无奈地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油，随后望着宣微道：“这可是你说的？”

宣微兴致盎然：“我说的，放心吧，我这人一向说话算话的。”

陆景州嘴角微微上扬，拉过她另外一只没沾上油的手，“走吧，回官学。”

宣微便笑嘻嘻地跟在陆景州身边，上了马车，慢悠悠回到了官学。

小白一开始还挺怕陆景州把它撵走的，见宣微三两句就哄住了陆景州，没再提起收下它一事，它就松了一口气，趴在宣微的手腕上睡着了。

……

宣微和陆景州回到官学后，就缠着陆景州教她课业。

陆景州见她是真想学，又怕让她一个人学，回头又该熬夜了，便开始认认真真教导宣微。

宣微跟着陆景州学了两夜一天，于第三日一早时，乔学究身边的书童来到官学，打破了宣微苦学的氛围。

乔学究的书童说，学政府城来人了，叫宣微过去一同听一听。

宣微便收起书来，准备去驿馆。

那日她从驿馆回来，陆景州就没过问驿馆里的事，在旁人看来，这件事陆景州也并不知情，是以他也没说要跟着宣微一道去，只在屋舍里等宣微回来。

宣微独自一人，跟着乔学究的书童，一道去了驿馆。

她抵达时，姜大儒的会客室里，张教谕和乔学究、方教习等人，一个个沉着脸，神色很不太好的样子。

一旁，还有个双眼满是白翳，显然看不见了的老妇人。

宣微一进来看到这情况，不用介绍，她心里就猜到发生了什么，进来行礼后，便直接问道：“几位先生面色都很不好，看样子是真出了事。”

方教习神色不安，忐忑之余更是尴尬，说不出话来。

张教谕讪讪一笑，道：“教子美说中了，方家以往真的供养过狐仙，具体的，还要你亲自来听一听才行。”

随后，他朝宣微介绍道：“这就是双成的母亲，方老夫人。”

方老夫人听到这动静，便朝着门口的方向，颤巍巍站起来，福了一礼：“老身见过小公子。”

“老夫人客气了，快请坐下。”宣微倒也不好意思让一个老人家朝她行礼，便朝张教谕使了个眼色。

张教谕便扶着方老夫人重新坐下，随后朝宣微道：“你也坐下吧，大家都坐下谈。”

姜大儒闻言，朝自家小厮看了一眼。

小厮立即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宣微身后。

宣微便从善如流地坐下来，朝方老夫人问道：“老夫人一路过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了我儿，怎么是辛苦呢，倒是麻烦小公子了，要不是小公子提起，老身都忘了这件事了。”方老夫人满脸愧色。

宣微便直接问道：“那不妨请老夫人说一说，你家曾经奉养狐仙的事？”

“这是自然的。”方老夫人握住方教习的手，连忙道：“奉养狐仙，那其实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是我公公，年轻时候走过龙虎山，拜了狐仙娘娘，便请了一尊狐仙像来供奉，说是能保佑咱们家子息繁茂，文道永昌。”

天师府供养狐仙，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据说曾经有一位狐狸精求助于天师府帮她度过雷劫保住腹中胎儿时，向狐仙提了三个要求，一来是要她吃斋，二来不准妄杀生灵，三来隐世入道，早晚诵经，弃恶从善，狐狸精答允下来，便落在龙虎山，与天师府一同修道，期间除魔卫道，降妖无数。

是以，天师府向天请旨册封她为狐仙娘娘，还布置了个狐仙堂。

所以才有一句话，叫做天下狐仙皆出龙虎山。

方老夫人的公公方永康，早些年爱游历山水，经过龙虎山狐仙堂后，就奉请了一座狐仙像回来供奉，跟他们说这是小狐仙，好好供养着，能保他们家永世荣昌。

但方老夫人的丈夫，方玉清却不信这些，只是碍于方永康是亲爹，便答应下来，在家供养起狐仙。

后来方永康去世，他们举家搬来学政府城后，因为搬家，那尊狐仙像不知遗落到了何处，方玉清寻过两次，没找到，也就放下了这件事，没有再放到心上。

事后多年，方玉清再去世，剩下他们孤儿寡母，更是早把这件事忘得干净。

而一开始，方双成出事，为免母亲担心，一缕只说是意外，也不曾说起可能有妖邪作祟一说，方老夫人也就没想起过。

要不是这次张教谕派人回去问她家中是否供养过狐仙，她到现在只怕还想不起来。

闻言，宣微便问道：“那方教习的父亲，是如何去世的？”

方老夫人说道：“是肺痨，拖了几年，家里积蓄都快用光了，也没能救回来他的命，且从那时起，我们放假就开始走下坡路……”

说着说着，方老夫人心里一颤，“这难道也是狐仙的报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