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此赶考的学子,并非都是大家子弟,更有不少倾全族之力才供养出来的,是而包厢倒是有空闲。
陆景州和宣微要了一间,便上去点菜准备等吃的。
正在等候的时候,包厢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宣微当即就看着陆景州笑了,“怎么感觉我们俩单独出来吃饭,总是这样不安生?”
上回遇到了业生,闹了一场,这回不知道是谁。
陆景州倒没有多少笑意,反而有些浅薄的不高兴,好容易相认后单独吃一顿饭,却还要被打扰,换做是谁,当真都高兴不起来。
他看了眼宣微,对外朗声道:“谁?”
“成远兄,是你吗成远兄?”门外的人,似乎听出陆景州的声音,变得有些兴奋起来,“我是赵霖啊!”
宣微挑眉看陆景州,用目光问这是谁。
陆景州压低了声音道:“是我以前来苏州时,认识的一个学子。”
语毕,陆景州起身走过去,将包厢门打开。
一个看着颇有些朝气的少年,就站在包厢门口,看到陆景州出来,好一番激动,“果然是你啊成远兄!方才在楼下看到你经过,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你真的来苏州了啊!什么时候来的?”
赵霖一副小迷弟的样子,望着陆景州,目光灿灿,每一句话都透着兴奋。
宣微失笑。
陆景州淡笑道:“刚来几日。”
“我就说嘛,怎么没见你来找我!”赵霖哈哈笑道:“上回乞巧诗会,我听人说苏州官学这边的,很是热闹,有人做得开场诗,像极了成远兄的风格,当时我还在想,肯定不是你,要是你怎么着也会来见我一……”
“是我。”赵霖那聒噪的声音还没落下,就被陆景州淡然打断。
赵霖面上笑意一僵,“成远兄,你说……什么?”
“乞巧诗会那日的开场诗,是我做的。”陆景州重复道。
“真的是你?!那你怎么没来找我啊?”赵霖瞪大了眼睛,很是介怀似的。
陆景州也不说话。
赵霖很快就变了面色,嘿嘿笑道:“你不来也正常,毕竟成远兄你很忙的,我懂我懂。”
语毕,他像是才看到宣微一样,探头对宣微招了招手,问道:“这位兄台是?”
“宣微,宣子美。”宣微起身,行了个平辈礼。
赵霖回礼,恍然道:“噢噢噢噢!我想起来了!那个临安城连夺小三元的案首!宣微!”他夸张的道:“原来你就是宣微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失敬失敬。”
“赵兄谬赞。”宣微憋着一口笑,淡声,然后偷偷去看陆景州的脸色。
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人,还这么聒噪,她都不知道陆景州是怎么忍下来的。
陆景州神色淡淡,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在克制,感觉到宣微的目光,他回头看了眼宣微。
目光相对,宣微勾了勾唇角,意有所指地一挑眉。
在问陆景州,居然还能认识这么话多的朋友,真是不可思议。
陆景州没什么表示,转而朝赵霖道:“你还有事吗?”
这直白的……
宣微都服了。
赵霖愣是没听出来陆景州这是在逐客,只笑嘻嘻地道:“没,没什么事,就是方才见了你,想上来确认一下,看到是成远兄你,我就很开心了!”
“现在是午饭时。”陆景州又道,这提醒真的很不婉转。
赵霖还是没听出来,他反倒兴奋地道:“成远兄是想邀我留下来一块用饭吗?好呀好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赵霖就从陆景州身侧挤了进来。
陆景州:“……”
宣微快憋死了,她真的好想笑。
但为了陆景州的面子,她又不能笑,只能憋着。
陆景州看着她的目光,颇为无奈,但赵霖都挤进来了,总不好撵人,两人便对视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陆景州从来话少,赵霖倒是话多的不行,见他们坐回来,便叽叽喳喳地说起来。
陆景州却不怎么开口,顶多偶尔附和两声。
赵霖也不觉得尴尬,叭叭叭地把他们怎么在这酒楼的事,跟陆景州说了。
赵霖这次是跟着几个同窗好友出来吃饭的,按照他的话来说,这几天他们一直在高强度的复读之中,教他们的私塾学究那简直不是人,连觉都不让他们好好睡,一天到晚都是抽查抽查再抽查。
好容易今天可以出来放风,几个人便跑出来想大吃一顿,没成想正好碰到陆景州了。
宣微闻言,便笑着问道:“那你和成远兄是怎么认识的?”
“这就巧了,我并非苏州本地学子,也是从外地赶来的,但距离苏州不远,上回进苏州参加一个官学雅集,正好与成远兄同座,这才认识了。”赵霖满脸佩服地道:“成远兄是我最崇拜的一个才子,我老早就听过他的才名,总想着有机会见一面,那就算是完成了人生一大美事。那次在雅集上见到之后,可把我高兴坏了!”
宣微看到他手舞足蹈,眉毛眼睛都在表达自己的喜悦和激动之情,失笑不已。
然,就在这时,有个生脸的学子,走到了门口,敲了敲门,对着赵霖喊道:“赵兄,楼下好多兄弟都在等你呢,你还回不回来?”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赵霖闻言一拍脑门,连忙起身对宣微和陆景州抱拳,歉然道:“那个,宣兄、成远兄,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今日是做东请客的,不能在此久留,我先走了,告辞。”
赵霖语毕,便和来时一样,噔噔噔地匆匆走了。
看到包厢里重新归于平静,宣微明显感觉到陆景州的气压松了许多,她抿着唇角,想笑又不敢笑。
陆景州无奈地瞥她一眼,“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哈!”宣微像是得了特赦令一样,捧腹大笑起来,“我说陆景州啊陆景州,你怎么认识了这么一个话痨?你这么安静的性子,没把他打出去,都已经是奇迹了,结果你们居然还算是朋友!”
“你不觉得,他和你很像吗?”陆景州被她的笑感染似的,勾了勾唇角,忽然道。
宣微的笑戛然而止,一脸嫌弃,“我有那么聒噪吗?”
“不是聒噪,是很开朗,都喜欢粘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