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微方才还在疑惑,这些尸首上的痕迹,现在看到这鳞片,她倒是明白了。
尸首上的痕迹,不是什么普通的猛兽所为,而是龙爪所为。
所以仵作才辨认不出来。
联想到这些尸体死亡的时间,正是她离开观音庙不久,宣微便皱起眉来。
下一秒,她猛地拉开了尸首上残余的布料,露出他们的脖颈和胸口、手腕。
果然看到他们尸首上,都残留着一些黑色花纹的痕迹。
只是被伤口破坏,只剩下一点点。
但足以辨认出来。
又是魔族那些人,却死在了应肇手里?
应肇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是不是知道她回来了?
视真一直注视着宣微,还未来得及询问宣微拉开尸首衣裳的用意,便见宣微猛地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朝外走去,像是要去找什么人。
视真一把抓住宣微的手腕,她的手腕纤细的惊人,仿佛一用力就可以捏断。
视真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找人。”宣微说着,瞥了一眼视真的手。
视真面色一僵,立马松开了手,“公子要去找谁,要去哪儿找,我陪你去吧。”
闻言,宣微面上忽然有些迷茫之色,最后归于一片死寂,摇了摇头:“不用找了。”
她都忘了,她都不知道应肇在哪儿,去哪儿找?
视真一愣,“公子?”
“没事,这些人是死在猛兽手里的。”宣微将鳞片藏了起来,淡声说着,看向那衙役:“你去与陆知州回禀说,可能近来观音庙附近有猛兽出没,请他颁布公示,让大家不要随意踏入这片林子。”
衙役一直就查不出来这些人的死因,正需要一个理由,更何况,他知晓宣微和陆知州关系不错,闻言便没有多想,立即应声道:“是,小的这就回去禀报大人。”
“有劳,这里没旁的事了,我先告辞。”宣微屈了屈身,便匆匆地走了。
视真发觉宣微的情况不大对,也不敢逗留,连忙跟上。
……
宣微出了林子之后,站在观音庙前,倒是举步不前,有些茫然四顾,不知去何方的感觉。
视真一出来,就看到宣微这幅光景,有些意外:“宣公子?”
“嗯?”宣微回头看他,眸色已然恢复了正常。
视真顿了一下,犹疑地猜测道:“宣公子,那些尸体上的伤口,不是普通猛兽所为吧?公子是不是知道,是谁做的?”
他没说是猛兽,而是问是谁。
也就是说,他并不相信宣微那一套猛兽所为的说辞。
那些伤口确实不大正常,但同样的,宣微的反应也不正常。
宣微却扬唇笑道:“我哪里知道那么多,不过可以肯定确是猛兽所为,而且这些人不算是好人,看到他们身上的花纹了吗?”
视真回想了一下那些残破的花纹,“有异?”
“我遇到的邪修,身上都有这样的花纹,我调查过,得到的消息是,他们都是邪道之人,杀了他们也算是为玄门除害,我也就不想多管了。”宣微道。
视真愕然了一瞬,“竟然是这样?”
“就是这样。所以你也别多想,先回去吧,这里只有府衙的人处理。”宣微冲他笑笑,便抬步朝城内走去,恢复那一副明月清风的模样。
视真没多怀疑,思忖着宣微说的话,便跟在了她身后。
若这些人确属邪道,那杀了他们的人,与他们玄门来说算是友非敌?
视真想不明白,便暂时将这件事压在了心里,打算待来日回了三清观,与万林道长说一说,看他怎么想的。
……
宣微和视真径直回到了官学,视真还没开口,宣微就说她要为乡试闭关,而回了屋舍。
知道她要参加乡试,日子不多了,视真不好打扰,与宣微说完他明日要和锦兰先回一趟三清观后,便转身离开。
而宣微回到房间里,却枯坐在书桌边,看着那一枚鳞片,呆呆地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约枯坐了半日后,宣微将鳞片收起来,一切恢复到正常生活似的,不需要系统提醒,她就开始兑换教程,死磕在书海里,第二日视真走的时候,她都没出去相送。
与此同时,京中传来了旨意,让何源官复原职且接手长乐楼一案,务必严查到底。
旨意上是这么说的,但到底要不要严查个究竟,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长乐楼的案子就这样风风火火地调查起来。
何源也不是个手软的,这么一查,顺藤摸瓜,拽出了江南道不少涉案官员,和收受贿赂,对此案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官员们。
大清查就此拉开序幕,波涛汹涌的维持了好几天,没有任何停歇的迹象,大有一种暴风雨将至之感。
而这几天里,宣微白天在官学里读书,晚上在房间里补课,好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那次酒楼里一别过后,乔学究想来探望宣微,得知她一直在用功,也不好打扰,便人都走到了官学门口,也只得歇了心思,匆匆离开。
但就在第四日的时候,乔学究又来找了宣微。
这次不仅是他一个人来的,一同随着来的还有姜大儒。
宣微在房间里闭关了几日,连俞教研都不敢打扰,房门骤然被敲响之际,她还有些茫然,像是没从书本里回过神似的。
过了片刻,她才起身出去打开了房门。
就见俞教研带着乔学究和姜大儒正站在门外。
看到宣微开门,俞教研便道:“你这孩子是读书读傻了吗,可算是开门了。你要是再不开门,我与乔学究都要以为,你出事了呢。”
“没有的事,让教研和学究担心了,我只是在屋里呆着,刚看到一些疑惑之处,还没琢磨出来,听到敲门声愣了一下,这才过来开门。”宣微笑眯眯地解释。
俞教研见她面色红润,没什么不妥,才道:“刻苦用功是好事,却也不能把自己关傻了,劳逸结合才是最重要的。正好,今天你们乔学究来看你,你就陪他们好好说说话,我堂上还有事,便先过去了。”
宣微颔首。
乔学究冲他一笑,“麻烦你了。”
“你这话就客气了,咱们俩什么关系?”闻言,俞教研拍了一下乔学究的胳膊,便笑呵呵地走了。
待他们一走,乔学究面上的笑就淡了许多。
再看到他身边跟过来的姜大儒,宣微道:“怎么,那个什么……业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