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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舍得

春知晓Ctrl+D 收藏本站

大约是一家三口久别重逢,太过让人欢喜和难舍。

这一场谈话持续了一个时辰。

宣微腿都快站麻了,正想着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他们注意时间,便见何源走了出来。

“子美。”何源朝宣微微微屈身。

宣微回礼,“何大人,你总算出来了。”

“让你们久等了。”何源面子上略有些挂不住,但眼底的红痕也是遮都遮不住的,他声音微哑地道:“她们就在里头等着你呢,都进去吧。”

宣微和陆景州都点点头,跟在何源身后回到了大厅里。

何夫人正与何翩翩相对而站,眼睛通红,看到他们进来,何夫人的面色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像是有人要从她这抢走什么宝贝似的。

何源见状,便歉然道:“子美见谅,她一个妇人家心软,只是舍不得翩翩而已。”

“舍不得,也得舍得。”宣微道:“你们终究已经是人鬼殊途,道不同,不可能永远在一起,早晚有一天得舍,长痛不如短痛。”

何夫人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这道理她不是不懂,但这是她的女儿啊,她如何能舍得?

何翩翩没办法去安慰母亲,眼眶也是通红。

“世间万物都是如此,有分便有合。人有生老病死,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总会分开,夫人看开些吧。”宣微已经尽可能安慰道。

何夫人却近乎疯狂地道:“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她是我的女儿,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如何能舍?如何能舍!”

何源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她,让她平静一些。

但他也知道,为了找何翩翩这些年,何夫人就跟失心疯差不多。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却要眼睁睁看着她再次离开,何夫人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宣微抿唇,有些头疼地望着何夫人。

“舍这个字,每个人都得学会。有些事,有些人就像是一种病,一个毒疮一样,留着只会更加痛苦或是伤害自身,想要保命,就得下手剜去。剜下去的第一刀可能会疼,但彻底剜去之后,你们才能朝前看,才能去走自己该走的路。”

陆景州闻言,朝宣微注视着。

何夫人还在哭。

何源扶住她,朝宣微歉然道:“子美莫要见怀,她什么都不懂,翩翩……你带走吧。”

“生人与阴魂不同,你们长久的相处下去,两者都有损伤。”宣微朝何源摇摇头,示意她没介意,继续道:“她该去六道轮回,只有轮回还有再生的机会,而你们见到她最后一面,应该完成了心愿,继续往前过你们的日子。有好些人,生离死别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相比之下,你们何其幸运,又何必纠缠不舍?”

宣微语气带着怅然,陆景州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何夫人悲恸不已。

宣微明白,这道理何夫人都懂,但她就是不想听。

叹息了一声,宣微朝何翩翩招招手,“你跟我走吧,等时间长了,你母亲也就放下了。”

何翩翩应了一声是,对着何夫人和何源跪下来,行礼道:“女儿余愿,只愿父亲母亲长寿无疆,平安顺遂,万勿挂念我,好好保重自身。”

何翩翩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磕了三个响头,便起身走向宣微。

何源咬着牙关,几乎落下泪来,却不能说什么,只能道:“劳烦子美了。翩翩,父亲母亲只希望你下辈子有个好人生,过得平安喜乐,开心如意。”

何翩翩闻言都没敢回头去看爹娘。

生怕一回头就舍不得走了。

宣微扣住何翩翩的手腕,就把她先送回了阴蜮,待找个时间,她亲自请了阴差来,再将何翩翩送走。

瞥见何翩翩不见了,何夫人便悲痛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像是要把眼泪都哭干了似的。

宣微没办法再去安慰了,只能朝何源屈身道:“我还有事要去见陆知州,就不打扰了。”

“有劳。”何源道了一声谢,感激地朝宣微点点头。

宣微便抬步离开。

陆景州朝何源行了一礼,也跟着走了。

……

两个人一道出了大厅,往陆知州的书房走,宣微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真的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掉眼泪的场面。

陆景州瞥她一眼,忽然道:“子美兄好像对舍得这两个字,很是感慨。”

“有吗?”宣微一怔。

陆景州望着她,“不是吗?”

“大约是被他们感染了。”宣微说笑道。

陆景州见她一副不想提的样子,换做往常,他也就不说话了,但今日不知为何,显得有些不知进退起来。

“子美兄经历过生离死别四字?”

“没有。”宣微看他一眼,倒是开了口,“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应该算不上生离,我们都还活着也算不上死别。只是没机会再见了。”

“为何?”陆景州追问。

“我说成远兄,你今天也太多为何了吧?世上之事,哪有那么多说得清的,不想见就不见了呗。”

宣微摆摆手就走。

陆景州愕然了一瞬,“不想见?”

“是啊是啊,我不想见他,死都不想,行了吧!”

宣微不耐烦地走开。

陆景州却站在原地没动。

……

宣微气冲冲地往前走了一会儿,才缓下脚步,开始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跟陆景州说话太重了。

陆景州应该没什么恶意,就是好奇的问问,她那么怒气冲冲的回答,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宣微头疼地叹了一口气,却也不想回去找陆景州。

她刚才的话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确是不想见那个人了。

因为每次想见,她都会害了他。

倒不如不见,各自安好,她活着,他也活着,不就是最好的事情了么,何必要见?

挥了挥手,驱赶掉心里的不适,宣微去书房见了陆知州。

陆知州见她过来,便笑道:“早知你要来,怎么没见成远啊?”

“伯父。”陆知州话音刚落,陆景州便从旁边的走廊上走过来。

宣微讶异地一挑眉。

她前脚到,陆景州后脚到,岂不是一直跟在她身后?

陆景州走过来,朝陆知州见了一礼,面色淡淡,一切如常。

“你们俩来了正好,进来吧,我有事要跟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