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州温声道:“只怕倒是有些不便……”
“成远兄是有其他事要忙吗?”楼阡陌有些失落,再三道:“若无其他事,不如来凑个趣,大家都很想见见你。”
“我……”
“参加吧。”陆景州还要拒绝,宣微却开了口,“到时候咱俩一块去。”
陆景州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鲜少参加。
闻言,他朝宣微看过来,“你要参加?”
“是啊,诗会唉,多热闹啊!凑个趣嘛,无妨。”宣微笑嘻嘻。
陆景州默了一瞬,朝楼阡陌道:“既如此,到时候我会准时道场。”
“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就静等成远兄了!”楼阡陌见陆景州答应,欢喜极了。
陆景州微微笑道:“若是没旁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成远兄请。”楼阡陌哪敢阻拦,立即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景州微微颔首,便与宣微一道上了马车。
楼阡陌自顾自地高兴着,以往陆景州也来过苏州城,要想邀请他参加什么诗会雅集可不容易。
这回难得参加,他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伙去!
有陆景州在,到时候参加的人肯定会更多。
……
马车上,宣微刚坐下,陆景州就递过来一个话本。
是她之前看过一半的。
宣微接过来,笑道:“成远兄真是体贴。”
“车里备得还有茶点,需要一些吗?”陆景州体贴入微地问。
宣微灿笑,“还有茶点啊!那感情好,我今早忘了吃早饭,正饿着呢。”
陆景州闻言,从一旁的小柜子里,取出一方食盒,里面有一壶茶和几碟子糕点,他一边往外拿一边问:“怎地忘了吃早饭?”
“起来晚了,就忘了。”宣微眨眨眼,找了个借口。
系统:“……”
哪里是起来晚了。
大佬分明是起来的太早,吃不下而已吧。
“空腹的话,不宜吃太过黏腻的糕点,吃些爽口的绿豆糕和桂花糕吧。”陆景州将云片糕拿了起来,将另外两碟子糕点递给宣微。
宣微道了一声谢,接过来,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陆景州还不忘给她倒了一杯茶,免得噎着。
“成远兄,你这么体贴的样子,真是像极了我一个朋友。”瞧见陆景州跟照顾孩子似的,宣微有些失神,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陆景州倒茶的动作一顿,“子美兄说的是谁?”
“一个故交,早八百年前的故交。”宣微回过神来,打着哈哈道。
寻常人听得宣微这话,只以为她是在说幼时的故交,过去了一段时间。
陆景州却悄然握紧了杯子,面上温笑,“是吗?难得听子美兄说起。”
“其实,我自己都快忘了。”宣微从他手里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声音有些缥缈,不知道是怀念还是如何,“若不是觉着成远兄与他很像,我其实宁愿想不起来。”
“为何?”
“因为我欠他太多了呀!”宣微俏皮地笑道:“以前我经常欺负他,老是让他给我背黑锅,害他被我连累,你说我哪敢再记着啊!回头要是他找我来讨,我都还不起。”
“也许他不让你还呢。”陆景州默了一瞬。
“那就更不能见了。”
宣微闻言,笑意淡了淡。
“为何?”
陆景州蹙眉。
“哪有那么多为何啊。”宣微笑,不想再说。
欠的都还不清了,哪敢再见?
若他不让还,宣微才更不敢见。
因为他太好,宣微怕他再被自己连累。
或许她就是个煞星的命……
陆景州见她没什么表情地望着车窗外,眉心一拧。
……
马车很快停在了知州府外,宣微一路上吃了不少糕点,又被陆景州投喂了两杯茶,吃得有些撑,正坐的不舒服,便顺势下车。
陆景州引着她往府里去。
两人都没再提起马车里的对话,好像无声地默契,选择了全部忘掉。
一前一后走到大厅里,宣微和陆景州便看到,厅里早有人在等候,是陆知州和何大人,以及一名正在擦泪,面色激动的妇人。
那妇人与何翩翩长得有几分相似,宣微一眼就认出来,她只怕就是何翩翩的母亲。
瞧见他们二人来了,何源都等不及他们二人屈身见礼,便站起来道:“总算将你们俩等来了!”
说着,他扶起妇人,朝宣微走过去,介绍道:“子美,这便是我夫人。夫人,这位便是翩翩的恩人。”
“恩公,我家翩翩在哪儿,她在哪儿?”闻言,何夫人便握住宣微的胳膊,声嘶力竭。
何源忙拉过她,朝宣微歉然道:“她只是有些激动,子美不要往心里去。”
“大人言重了,母女连心,夫人思女心切,我能理解。”宣微笑了笑,朝上首的陆知州看过去,屈身道:“陆大人,只怕还要借你个地方。”
“你们在这聊,我先去换件衣服。”陆知州了然地起身,找了个借口,便带走了大厅内外的仆役。
陆景州留下来充当照顾他们的绝色。
待外人一走,宣微就把何翩翩放了出来。
一看到何翩翩,何夫人几乎就要扑过来,还要何源有经验拉住了她。
宣微见状,对何翩翩柔声道:“你陪你娘聊聊吧,一切忌讳你知道,待这次过后,我寻个时间,送你去轮回。”
“是,多谢公子。”何翩翩早就红了眼睛,哽咽地道谢。
宣微朝何源和何夫人微微颔首,便朝外走去。
陆景州见状,便也跟着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待陆景州出来,宣微便笑道:“这样久别重逢的场面,还真是让人挺惊喜的。”
“心有念之,久别重逢,总是好的。”陆景州站在宣微身侧,赞同道。
宣微扬唇笑笑,没说话。
久别重逢,重点不是这四个字,而是有人在等。
何源和何夫人一直都在寻何翩翩,哪怕明知道凶多吉少,也没放弃过。
不管什么时候,转过身,总有人在等,这才是最大的幸事。
听着身后的大厅内,是不是有哭声传来,宣微和陆景州站在外面,都没再吭声,似乎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怅然的意味。
那样的哭声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安稳下来,随后有轻轻浅浅的谈话声传来,听不大真切,但可以感觉到屋里人都逐渐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