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仔细辨认了一下宣微画出来的花纹,猛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花纹!在他的手腕上……他当时催化我的戾气时,衣袖飞起来,我才看到的!”
虽然雪娘当时只是一瞥而过,但这花纹着实特殊,她倒是记了下来。
宣微面色沉沉,没有再说话。
见她忽然沉默,陆景州往前走了两步,低头看了一眼,宣微画的花纹。
视真也不由得问道:“这图案,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昔日,我曾经在两个邪修身上,见过这个图案。”宣微略解释了一句。
陆景州眉眼沉沉,不语,但心里却将这个图案记了下来。
视真则急急地道:“全部都有这个图案?莫非,他们都是一路人?”
“难说。”宣微也没给个准话。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花纹到底代表着什么。
眼下只能指望土地公那边,能给个消息了。
语毕,宣微沉吟片刻,重新看向雪娘,忽而笑眯眯地勾了勾手指,诱.惑似的问:“你是不是想去投胎?”
雪娘迟疑着,总觉得宣微的笑,不怀好意,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宣微:“你想投胎,我可以帮你,但在你投胎前,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雪娘愣了一愣,“我……我能够帮大师什么?”
“王兴贵用你来害人,那你想不想,让他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宣微笑着问。
雪娘再次点头,自然是想的!
没有人比她更希望王兴贵摔跟头。
“那好,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让你的冤情大白于天下,让王兴贵得到报应,再送你入轮回。”宣微笑道:“这生意,你可是稳赚不赔的哦。”
雪娘看着宣微那笑盈盈的模样,莫名觉得她比自己这只鬼还可怕,但宣微开出来的条件,太具有诱.惑.性。
雪娘吞咽着口水,怀着忐忑地心情,点了点头,问道:“大,大师要我帮什么忙?”
“你的尸体现在哪儿?”宣微不答反问。
雪娘顿了顿,才道:“就,就被埋在这附近。王兴贵说,距离的近,方便我办事……”
“确实。”宣微点点头,看向陆景州,道:“成远兄,帮个忙呗。”
“你说。”陆景州淡声。
宣微笑嘻嘻地道:“麻烦你将我二叔扶出去,找个地方暂时安顿一下,我这边还有点私事,不方便让他看见。”
陆景州定定地看了宣微两秒,旋即走过去,将趴在地上发呆的宣振兴扶了起来,朝外面走过去。
宣振兴半晌回不过神来,待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扶出了这一处偏僻的小林子。
待他们一走,宣微就把鬼东西叫了出来。
看到一个地缚灵出现,视真一凛,手里的法师剑下意识地亮了起来。
宣微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
视真一怔,这才明白,这地缚灵是宣微养的,他蹙了蹙眉峰,想不通宣微一个那么大本事的正道之人,为什么和这些邪物沦为一伍,但他还是收起了手里的法师剑。
宣微见状,将目光重新放在了鬼东西身上。
鬼东西看到宣微,警惕地瞥了瞥视真,旋即点头哈腰地道:“大人,唤我来有事吗?”
“你去把雪娘的尸首找出来。”宣微眯起眼,“等会儿的花宴上,你看看王兴贵在什么位置,把尸体藏到他所在的地下,我有用。”
找个尸体,搬运个尸体,对地缚灵来说轻而易举。
鬼东西立即答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语毕,他嗖地一下,就散在风中,跑没影了。
看到鬼东西消失,视真朝宣微抱拳,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位公子,你修为不俗,为何要终日与邪道为伍?这实在不是我等正道所为啊!”
“何为正,何为邪。”
宣微斜睨着他,“凡事都有两面性,亦正亦邪。你看我像正道,但我自认不是。你觉得我与邪道为伍,我却觉得他们可以加以引导,以邪入道,做尽好事。你说,算正还是算邪?”
视真一怔,紧皱着眉头,带着倔强地道:“可,鬼就是鬼,妖就是妖,他们终究是邪物。”
“是吗?”宣微懒怠地一笑,“那是你的认为,我并不这么认为。如雪娘,或你上次打伤的方天福,生前并未作恶,却遭奸人陷害而死,生出戾气,无法投胎。明明不是他们的错,你却将他们视作邪物,帮助那些害了他们的人,一次次逃过报复,这认知公平吗?”
视真:“……”
公平?
这种事情,谈得是公平二字吗?
邪就是邪,人就是人,向来不同!
“所谓正道,不是一味护着人,诛尽一些妖邪就是正道。”
“……”
“这世上,人心远比妖邪还要邪恶。”
宣微转头拍了拍视真的肩膀,笑眯眯地跟劝慰小辈似的,道:“你就是年纪还小,多历练两年就明白了。你们家老祖宗创立道门的时候,也不是想让你们一味的守着,那所谓的正邪二字。”
语毕,宣微从怀里拿出一张灵符,让雪娘暂时附身在上,便带着她走了,留下一个,一头雾水紧皱着眉头的视真,在原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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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百花岭诗会,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花宴,二则是斗诗。
文人斗诗讲究多,无论是花字流觞令、一曲新词酒一杯的唱和,花样百出,又好文雅,大多蒲团而坐,与宴席同步。
宣微回来的时候,赵县令已经张罗着人,到花园正中,已经布置好的宴席上,一一落座。
因宣微等是多出来的人,赵县令特意让人辟出来一块地方,让他们小辈专门坐在一起。
此次的诗会雅集,本身就不是为他们小年轻开展的,他们来,就是见见世面,学习学习诸位文人老爷和当世大儒的风范。
杨士新和谢志远、吴家宝已经找位置坐好,看到宣微来,他兴奋地朝宣微招了招手,让宣微过来坐。
此外还有几个被家长带来的小辈,依次坐开,就剩下一个位置。
陆景州身边,仅剩的一个空位。
宣微也没矫情,直接走过去,在陆景州身边坐了下来。
陆景州依旧没有言语,而是抬手,替宣微倒了一杯花酒,“这是杏花酒,不烈,喝些尝尝看。”
宣微接过杯子,笑道:“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