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言伊的询问，他选择了默认。

言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叹了口气。她大概能猜到一些他的想法，也知道人在世上，面对任何问题不是只有“是”和“不是”这样非黑即白的答案。这其中的牵扯纷杂，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理清的。

“我不喜欢黎夏晚。”言伊正色道，“你帮了我很多，我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

“她害我受过伤，当众给过我难堪，勾结别人试图诬陷我杀人，这些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也不瞒你，这些我迟早会和她算清楚的。”

“但是……”她话锋一转。

“除此之外我说话算数，我可以暂时抛开我和她的恩怨，仅仅是为了你。”

女孩神色坦荡，双眸像两颗熠熠的明星，一瞬不瞬地望着席之夜。

男人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来。

他明白言伊的意思，在黎夏晚之前对她的欺辱中，他被迷了心窍，扮演的甚至是一个助纣为虐的角色。

然而她现在居然愿意真心地帮他一次。

席之夜其实不确定自己想和黎夏晚在一起的愿望是否还那样强烈，但他想，总要用一次努力来为之前的所有努力来做尾声，不管成与不成，都是对那年认真许诺的自己一个交代。

他最终答应了。

忙起来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席氏的年会仍然像往年一样，定在跨年夜的下午举办。刚好让人们在年会结束领好奖金之后，投入到跨年的狂欢中去。

“今晚有安排吗？”

言伊刚汇报完工作，捧着钟昊递给她的咖啡小口小口的啜。

席之夜看了一眼钟昊，后者立刻会意，翻了翻行程后回答“没有。”

“那刚好，晚饭来我家吃吧，我给你炖汤喝。”

言伊自然地接了一句。

席之夜对她突然的邀请有些不解，随之想起她上次说的山药排骨汤，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原来她还记得。

“可以，那晚上打扰了。”

男人声音带着些沙哑，转头又吩咐钟昊:“告诉管家不必帮我准备晚饭了。”

“好的，席总。”

年底最忙的人之一就是总裁，大堆大堆的报表企划流水线一般往他办公室里送，他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稍微停顿一会儿下面的工作就没法继续，只能像个机器人一样持续运转。

席之夜已经将近一周都没有回家了，只在办公室里的隔间休息，好在生活用品和设施一应俱全。

今天年会过后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以往的跨年他大多数情况下不过，少数陪着黎夏晚过。今年管家早早打来电话说替他准备晚饭，他又临时改了主意去言伊家吃。

言伊拿走他手边的咖啡，递了一杯清水给他。

“喝这个，嗓子都哑了。”

站在一边的钟昊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夭寿啊，这两个人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席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和了？居然去言秘书那里吃饭？禁止办公室恋情还是他自己的命令。

他从头到尾看下来了，晚上走夜路不会被灭口吧？

钟助理被自己的脑洞吓得瑟瑟发抖，引来席之夜的一瞥。

“你冷？”

“不不不不冷。”

言伊放松地笑:“钟助理分明是被席总的气势压迫到了。”

席之夜神色不变地安静喝水，这么多年来头一回有些期待跨年夜。

年会场地在席氏十楼的大会议厅，后勤部将大厅布置得颇有节日氛围，甚至还塞了一些色彩明亮的氢气球进去。

言伊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后勤部主管正踩着梯子去够一个飘到高处的气球，底下是一众起哄的员工。

言伊第一次参加大公司的年会，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大厅震惊到失语，驻足不前。

方晴倒是活泼得很，笑嘻嘻地挽住她的胳膊调侃:“吓傻了吧？平时咱们坐电梯直接去办公室那层，压根见不到这么多人，咱们席氏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企业，这还不算子公司的员工呢。”

言伊叹为观止。

年会的主持人是后勤部的小青年，很会活跃气氛，大家的情绪都十分高涨。

第一个被请上台讲话的自然是席之夜。

男人已经换了一套深灰色带暗纹的西装，浅色的衬衫袖口露出一小截，平整而干净。他的袖扣和领带夹都是方才言伊帮忙选的，在明亮的灯下微微反着光。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发言简洁有力，甚至有大胆的员工仗着年会起哄让他唱一首歌。

口哨声刚落，前几排距离席之夜近的人就齐齐感觉到了冷嗖嗖的风从后颈吹过。

“哈、哈哈，感谢席总带领我们又跨过一年！接下来有请……”

主持人心理素质颇为强大，干笑了几声急忙将人形制冷机送下台。

方晴悄悄和言伊咬耳朵:“毫不夸张地说，席总一个眼神就能省下咱们公司夏天中央空调的电费。”

言伊看向不远处坐姿笔挺的男人，不合时宜地想起他笑起来的模样。

也是温暖的。

抽奖环节是年会最热闹的时刻，忙了这么久的言伊人品爆棚，居然抽中了一个最新款的手机。

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当初选择来席氏是一个多么正确的选择。

年会结束后，两人为了避嫌，决定席之夜从地下车库走，言伊直接去楼下等他。

然而不速之客总是无处不在。

言伊刚走出席氏的大门，一捧巨大而热烈的玫瑰花就凑了上来，将她的路遮得严严实实。

来人的脸躲在花束后面，但她用胆结石猜都能猜出来他的身份。

果然，她一把将花束拨开后，一张故作潇洒的脸露了出来。

是发型很嚣张的楚浩宇。

“伊伊下班了啊？辛苦了，这花是送给你的。”

他自来熟地将花塞过去，却被对方冷冷地推开了。

“我不认识你，让开。”

言伊不管周围人八卦的目光，抬脚便要离开。

“别这样伊伊，我只想请你吃个饭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